来源:《最推理》2011年第14期
栏目:最主流
华西小区的一间公寓里,安然和同事们紧张地忙碌着。
死者是男性,体形异常肥胖,体重不低于四百斤。死者的双脚被绑在桌腿上,双手反捆在背后,头伏在桌上的一堆食物当中。
尸体的两腮部有被手指按压过的淤痕,口腔中还有大量的食物。看样子,有人像填鸭一样强行在他的嘴里塞进过食物。
死者身体正对着一面硕大的镜子,上面用红色的油漆写了两个大字:饕餮。
“现场的情景,让你想起了什么?”凌队长看着镜子上血红的大字,问身边眉宇紧锁的安然。
“电影《七宗罪》里,凶手也是以‘饕餮’这一罪行开头,展开一系列杀戮的。”安然顺着凌队长的目光,紧盯着镜子上触目惊心的两个字,“我有一个可怕的预感……”
“说来听听。”
安然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这个城市里,很快还会有类似的案件发生,或许下一起,就是关于‘贪婪’的。接着是‘淫欲’、‘傲慢’、‘懒惰’、‘嫉妒’和‘暴怒’。影片里,凶手就是按照这个顺序执行杀人计划的……”
凌队长笑了笑:“就因为这起案子跟电影里的一个片段很像,就预感会有一系列类似案件发生,会不会有些草率。”
“我也不敢肯定。可是现场有太强的仪式感,凶手显然是要走七宗罪的套路。”
凌队长认真地看着安然的脸,此刻对方正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
“如果这真是系列杀人案,我们决不能让凶手抢在前面!”看着屋里忙作一团的警员和法医,凌队长狠狠地吐了口烟圈。
死者叫陈刚,曾经在天城大学当过厨师,婚后一直没有子女,几年前退休了,独居。
死者的社会关系简单,离异后一直住在这里,平时甚少与人交往,也极少外出,这两年和他打交道最多的就是送餐公司的员工了。调查中不曾发现他与谁结仇。
法医也很快给出结果,死者曾被人用乙醚麻醉,后又被捆绑在桌边。凶手强迫他吃下了大量的食物,致使他的喉管和胃部高度充盈,后来凶手用力击打他的腹部,使他胃部破裂死亡。死者的胃中也发现了印有“饕餮”字样的塑料板。
和电影《七宗罪》里的场景如出一辙。
已是黄昏了,可盛夏的燥热依旧笼罩着这个城市,干燥的热风缓缓吹着,知了在树上声嘶力竭地叫。
天城大学群英路与生活园的交角处,有一个卖凉面的小摊,摊主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已经过了饭点,没什么人,摊主坐了下来,斜睨着旁边的食客——这个体形肥胖的男人已经吃了三碗,可看他埋头苦吃的架势,估计再来两碗才能喂饱他。
想到这个贪吃的食客给自己带来了一点额外的收益,她笑了。
前面忽然传来尖锐的汽车喇叭声和人的尖叫声,摊主和食客都抬起了头。一辆银灰色轿车向路边的一家四口撞去,男的率先反应过来,奋力将妻儿推开,自己却被车撞飞,血流得到处都是。
那辆车也在急速的左转中撞到了路边的一棵树,反光镜被挂掉了。
车停了,下来的年轻人满嘴的酒气。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闯下大祸,只是骂骂咧咧地指着染着血的车:“这些人走路都不长眼吗!看把车给挂的。”
说完话,他便又钻进车,正准备踩油门,发现几个学生把自己的车围了起来。他们大声地谴责车主在校园飙车,酿下惨祸居然还敢如此地张扬跋扈。
“你怎么回事,开车也不看着点,现在被人缠上了,过会怎么去商场啊。”坐在副驾驶席的女子半是抱怨半是娇嗔着。
男子又下了车,对着围堵的学生不耐烦地挥挥手:“要多少钱直说吧,别不知足,我还要陪女朋友逛商场呢。你们知道我爸是谁吗……”
入冬了,天黑得一天比一天早。灰蒙蒙的天空紧罩着这所孤儿院,陈旧暗哑的建筑在一片黏稠的灰色雾霭中若隐若现。
天空像块巨大无边的铅板,似乎在缓缓压榨这所小院里所剩无几的汁水,给人一种窒息的沉闷。
一扇门被推开,一群穿着肥大旧棉衣的孩子冲了出来,在院子里相互追逐,打闹。这所院子也在他们的嬉戏和欢笑中有了生气。
可是院里有两个小孩却始终没有加入到玩耍的队列中去,只是站在远远的地方观望他们。两个孩子大概有五六岁了,他们和院里其他孩子一样,穿着破旧的棉衣,小脸上透着营养不良的蜡黄。
男孩的眼睛很大,深深地向里凹陷。他的眼神里,有着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罕见的阴郁和迷茫。他身边的女孩紧靠着他,拉着他的衣角,瞪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有点儿泪汪汪的,一只手指塞到嘴里含着。
“妹妹,哥哥教你唱《马兰花》好吗?这是妈妈教的。”小男孩开口问妹妹。小姑娘眼里的泪光很快就消失了,对哥哥甜甜地微笑。
天上有朵五彩的云,心中有朵马兰花。马兰花,马兰花,风吹雨打都不怕;马兰花,马兰花,善良的人们在说话,请你现在就开花。
两个脆脆的童音在寒冬里交汇成动听的乐章。
孤儿院的大门外,站着一对穿着入时的夫妻。他们已经观察这些孩子很长时间了,女的指着那个唱儿歌的小女孩说:“就是她了。这些孩子里,就属她最漂亮讨喜。也没其他孩子调皮,养着省心。”
男的也点点头:“这孩子是不错,她怎么到孤儿院的?”
管理员说:
“这孩子的父母都死了,车祸。其他的远房亲戚都不愿收他们,就送到这来了。和她在一起的男孩是她哥哥。这两个孩子来了之后一直不大合群,两人相依为命,离不开啊。你们看看,能不能把这两个孩子都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