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有意识地拉进和她的距离,开始渐渐地习惯我身为一个伴侣而不是弟弟的陪伴,我甚至因此在夜间查探消息的时候开始留意旁的夫妻的相处之道,更有一次,因为十六的提议,而去青楼瞧了一回。
可是得到的却是她的逃避。
她明明会在我故意和她亲近的时候害羞,可是仍然一次次地逃避,那一天我忍不住将心里的话倾泻而出,我看着她闪躲的目光,看着她颤抖的手,看着她晶莹的泪,耳边听着她训斥着我的话,心里真的不知道是欢喜还是苦涩,她分明是有反应的,可是她还是屈从了现状。
是啊,我们是姐弟,血脉相连的姐弟,我回到毓庆宫,坐在灯火之下摩挲着精致的药瓶,忍不住苦涩地笑了起来,自从我对她生出不同于姐弟的感情之后,我是费了多大的功夫才说服自己,不要去顾忌什么血脉,喜欢就把她留在身边,不然你往后会后悔的。
连我都费了这么久的时间才让自己接受,她又凭什么在我说了之后就立刻应下?
我应该庆幸,她没有含糊着敷衍我,而是试图说服我不要再继续下去,无论如何,她对我的挂念和爱护从来都不会是假的,只不过我更希望的是,她能够接受我的感情,哪怕,她如今并不能回应我对等的感情。
这是我们第一次红脸,我难过之余更多的,是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她,我怕万一见到她冷漠的眼,我该怎么办?
好在三藩平定,皇阿玛要去谒陵,我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接着又去了吉林,我瞧见了农户饲养的紫貂,那可爱的模样让我忍不住想起了她,我想了想,并没有去买那喂养的温顺的小貂,而是亲自去山林里捉了两只野生的,她从来都不是那种温顺的模样,她其实是活泼的,就先那调皮的野生小貂一样。
最终我退了一步,我知道,不能再逼她了,再逼就要过了,她大概就要真的不理我了,我难得地将身份摆回了弟弟之上,瞧着她点头应了,我再适时地将小貂取过来哄她开心。
看着她再次展开的笑颜,我终于悄悄地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开始顺着她的意小心地哄着她,哪怕,其实我并没有拉拢小四的打算,我也并不觉得他值得拉拢,可是只要她说了,我也就顺着她的意做了。
只是也许是我太过急切了一些,她又逃了,我听着她匆匆回宫带走小四又匆匆地赶回庄子,无奈地追了过去,她为了避开我居然对我撒谎,我闭了闭眼,开始使用哀兵之计,接着又趁机将那次见着她突然消失的事情坦诚出来,直言我心里的担忧和惶恐,果然,在我这样的示弱之下,她惊愕之后语气也开始缓和了下来,我瞧着她落荒而逃的模样,心里抑制不住的欢喜。
我要感谢张廷玉,虽然因为他的故意挑衅让我失了冷静,可是我也未尝没有趁机逼迫她一下的意思,我知道她对张廷玉没有那个意思,可是能因此表达一下我的感情再推着她向前走一步,何乐而不为呢?
而张廷玉,那大概是我第一次觉得他还算顺眼了,我拥她在怀,心里全都是满足,这一刻我更加清晰地明白自己心里的想法,即使前路艰难,我也一定会护着她一块儿走下去。
很快,考验就来了,皇阿玛要给她赐婚了。
我也没办法再逃避下去了。
只要皇阿玛在位一天,她就必定是要嫁人的,所以相对于控制蒙古,我更倾向于那个位置。
也许这个念头早已成为我下意识的想法,我在接手她给我的势力的时候,第一件事是发展势力,第二件事,就是查清皇阿玛的势力。
我一边安抚着她一边暗地里想法子去渗透皇阿玛的势力,好在,就算是订婚了,到大婚也还有几年的时间,我还有时间可以慢慢来,我不能露出一丝痕迹,不然下场不是我能想象的。
只是这个没良心的,居然一声都没和我说就跟着皇阿玛去南巡了,我听了消息没去寻她,就是想让她亲自来和我说,结果居然就那么走了,我真的是生气,可是更多的却是无奈。
几个月的时间心心念念着若是她回来了,必定要好好教训她,可是见着她的时候,什么怒气全都没了,瞧着她微微嘟起的嘴唇,我再也忍不住吻了上去。
只是到底受不得她为难,于是一触即分。
心里却还在庆幸,好在她在她生辰这一日赶了回来,不然我半个月的练习可就要到明年才能起作用了。我瞧着她吃的香,沾着汤汁的嘴唇轻轻地蠕动,只感觉喉咙发干,忍不住撇开了视线。
很多年后再想起来的时候,总是会觉得那个时候的我还很是稚嫩,稚嫩地将自己心里的感情一股脑儿地向她倾洒,而不管她能不能承受,稚嫩地将自己心里的惶恐和期待全都表现出来给她看,而不管她会不会也因此沾染上这样的不安。
可是也或许正是那么稚嫩的直白,才渐渐地走进她的心。我时常想,如果那时候我就已经心思深沉地让她看不透,恐怕她一定会直接离我远远的,再不会沾染我分毫吧?
因为她一直以来就是个简单而直白的人,她也喜欢简单的生活,她不喜欢复杂的东西,就像宫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固然是聪明的可以自保,甚至反击,可是我知道,她是不愿意的,她在宫里,生活的很是憋闷,也许她不知道,她一出宫,眼睛里的笑都要欢快上几分。
若是去巡幸塞外那就更不必说了,每次一到热河,就更像是出了笼子的鸟儿一般,欢快之极,当初,除了二十四年。因为皇阿玛让她去相看额驸。
也正是那一次,我所有的惶恐和不安都达到了顶点,我紧紧地抱着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的自制力在那瞬间全部崩溃,所有的理智全都化作了同样一句话:留住她!留住她!
她将窗户关了起来,我觉得自己像是死过了一回,我将她按在怀里,心里终于坚定了篡位的念头。
可是真正到了那一步的时候,我还是很痛,痛极了,我甚至不敢看皇阿玛沉睡的脸,我逃一样地回到毓庆宫,眼前不断地闪现往日皇阿玛对我的谆谆教诲,对我关怀挂念,对我微笑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