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青年指着北冥褚哈哈大笑，把一只脚踩在他仅剩的腿根上：“就你这幅残疾的模样，连狗都不如，狗好歹还有四条腿呢。”
北冥褚羞愤地低着头，瘦青年见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索性对人群喊道：“这人一定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让人打断了双腿，这样无耻的人留在这里，简直就是玷污了咱们京城，把他赶出去！”
百姓受了他的忽悠，以为他是遭人嫌恶，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让人敲断了双腿，捡起石子和剩菜朝他身上砸去，喊着让他滚出京城。
瘦青年嘴角抿起一丝笑意。
纳兰悠悠急匆匆地赶过去，拨开人群，去扶北冥褚。北冥褚抗拒地缩了一下，把头埋在胳膊里不说话。
还有民众不明所以地向纳兰悠悠身上扔石子，侍棋怒指道：“大胆，这是皇上钦点的三品女官，当今六公主的太傅纳兰大人，敢用石子砸纳兰大人，你不要命了吗？！”
砸石子的人吓得赶紧跪下，瘦青年冷笑一声：“什么纳兰大人，我看就是胡诌八扯，这两人肯定是奸夫***，应该一起赶出京城去，免得玷污了我京城的民风。”
纳兰悠悠微眯着眼睛，一步一步向他靠近，浑身杀气凛冽，瘦青年不由浑身一个哆嗦，但他背后有靠山，便鼓足了胆子。
啪！
纳兰悠悠当众狠狠给了瘦青年一记耳光，她下手很重，瘦青年的脸颊即刻便红肿起来，五个手指印分明。
姜国律令明文规定，不允许当众闹事，否则以刑律处罚。纳兰悠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人，吓得当场的人顿时寂静下来，片刻后又开始议论纷纷。瘦青年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气急地抬手就要还手，侍棋一手抓住他的手腕拦下来，警告道：“敢打纳兰大人，你不要命了！”
“老子今天还就偏偏打了这个什么纳兰大人，我看她分明就是招摇撞骗的骗子！”瘦青年想挣脱侍棋的手，继续找纳兰悠悠算账，“你别拦着我，否则连你一起打。”
然而侍棋的腕力指力都比他强出很多，忍他怎么用力都挣脱不开，侍棋哼道：“口出狂言！”她当即给了瘦青年一脚，把他踹地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瘦青年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嘴上不依不饶道：“你们打人，我要去官府告你们！”
“你当众羞辱朝中大臣，侮辱太子殿下，我还没有治你得罪呢！凭你的所作所为我今日在这里把你打死也是应该！”纳兰悠悠示意侍棋，“立刻去把知府大人叫来，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处理这个造谣生事的无赖！”
瘦青年一听知府大人要来，有些怕了，溜身想跑，然而知画一脚踩住他的胸膛，让他动弹不得。他做着最后的挣扎：“我、我警告你，我背后是有靠山的，你惹到了我，你自己也没有好果子吃。”
“你的靠山是谁？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她就知道，这一切必然是有阴谋的，否则太子殿下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街头？可是谁又能找到弑天楼，发现太子殿下的藏身之处，还能把太子从楼中劫走扔到这里？
知画加重了脚上了力道，踩得瘦青年哇哇直叫，她质问道：“主人问你话呢！”
瘦青年心知说漏了嘴，闭上嘴不再多说话。
不过片刻功夫，侍棋便把知府大人请了来。太傅的官阶比知府高处许多，知府大人远远看见纳兰悠悠便行礼道：“纳兰太傅好。”
纳兰悠悠客气地回礼，对知府说道：“这里出了些问题，还需要知府大人解决。”
瘦青年叫冤道：“大人，这个女人冒充朝廷官员，还当街打人，实在是藐视我朝律法，大人一定要替我主持公道，狠狠治她的罪！”
“放肆！你竟敢污蔑纳兰太傅，好大胆子，来人，把这个人押回县衙等候审问！”知府自然不会听他叫冤。
知府看着周围一片狼藉，还有一个失去双腿乞丐模样的人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客气地问道：“此人究竟有什么过错，劳烦纳兰大人把下官找来？请纳兰大人告知一二。”
纳兰悠悠看向北冥褚：“知府大人看看坐在地上的人是谁。”
知府一脸困惑，但还是前去弯下腰看了一眼那人，北冥褚曾去县府视察过，于是他一眼便认出北冥褚，吓得瞪大双眼一个机灵跪到地上：“太子殿下怎么在这里，下官失职让太子殿下受辱，请太子殿下治罪！”
知府都吓得跪下，与之相随的衙役听到是太子殿下，连忙跟着一起跪下，周围围观的百姓愣在原地，知府看向他们呵斥道：“你们这群刁民，居然敢冲撞太子殿下，还不跪下请罪！”
刚刚扔石子剩菜的民众赶紧惶恐地跪下，一妇女道：“太子殿下恕罪，草民实在不知道是太子殿下，听信了那人的蛊惑，还以为是什么坏人，请太子殿下饶命！”
“太子殿下饶命！”
他们齐齐叫喊着，但北冥褚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依旧坐着一动不动，片刻才声音微弱地说道：“我不是太子殿下，我已经没有资格当太子……”
知府吓得不轻：“太子殿下说什么呢。”
纳兰悠悠道：“知府大人，太子殿下累了，命人送太子殿下暂回府衙休息吧。”
“是，是。”知府连忙让出自己的轿子，让人把太子抬到轿子里，自己跟在轿子后面回了县衙。
知府把北冥褚安顿在客房里，北冥褚眼神空洞，失去了所有的精神，有气无力地责怪纳兰悠悠：“你为什么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告诉他们我就是太子，你还嫌我丢人丢得不够吗。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北冥褚了。”
纳兰悠悠恨铁不成地抓住她的肩膀，逼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我就是偏偏让他们都知道，你就是太子。你与当初那个北冥褚有什么区别，不过就是少了一双腿罢了，你的头脑还在，势力还在，你何必这么因为这一次打击就一蹶不振，你的家国呢，你的责任呢？！”
北冥褚疲惫地闭上眼睛：“我现在的模样就像个怪物一样，姜国不需要我这样奇怪的太子，父皇还有皇弟们会处理好所有的事情，你就让我从此消失吧。”
“你想消失可没那么容易，当上太子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下自己的责任，至少我纳兰悠悠不会允许，难道将士们拼死拼活救下你来，让你活下来，就是让你现在这么颓废的吗？”纳兰悠悠将他斥责一顿，但并没有什么用处，他心如死灰，闭上眼睛也不再理会纳兰悠悠。
北冥孤回到弑天楼，发现守卫太子房门的侍卫昏厥在门外，推门发现太子不见了，立刻着人去找，听闻太子被当街羞辱，让知府带回府衙，急匆匆地赶来。
他推门而入，看到北冥褚更加的低落萎靡，他与纳兰悠悠对视一眼，只见纳兰悠悠摇头，他便知道事情怕是很糟糕。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北冥孤神色也颇为凝重。
纳兰悠悠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北冥孤猜测：“怕是你我让人盯了梢，被人发现了太子的容身之处，我今天回去的时候，看到有高手用无味迷香药倒了守卫，劫走了太子。”
纳兰悠悠想起那瘦青年的话：“这事早有预谋，那个青年人应当时受人指使，蛊惑民众，他自称有靠山，想必是朝中权贵之人。”
北冥孤点头：“我已经让知府审问那人了，不过我推测，此人应该经常在塞外。他用的无味迷香，是边塞地区卡尔族特有的手艺。”
难道还是北冥晔？纳兰悠悠在脑中急速地想着，不太可能，他行刺皇上失败，早就潜回了塞外，怎么还有胆子留在中原。
北冥孤唤来三五手下：“去协助知府审问，好生守着，不允许任何人接近那个青年人，务必保证他在招供之前不会被人杀害。”
此时闹得轰动，想必幕后主使也已经听到风声，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前来杀人灭口。
“除了北冥晔，还有谁能有办法得到这种迷香呢？”纳兰悠悠在脑中回忆着所有能从这件事上获益的人。
北冥孤道：“这种迷香不像狼毒花，只有部落首领有，这种东西其实很常见，塞外虫蚁多，这种香其实是卡尔族用来驱虫的，所以很常见，也很容易买到，很多将军在塞外驻扎的时候，也会买这些熏香来驱赶虫蚁。”
将军？
纳兰悠悠迅速捕捉到这个词，是啊，将军不也经常出到塞外，她立刻想到一个人，庄浦和。
庄浦和前些天还答应与她合作，协助太子重主朝政，这么快就变脸了？或许前世的时候，庄浦和早就被北冥晔收买，根本不是因为她帮他夫人顺产才归顺北冥晔！
纳兰悠悠几乎笃定，前世他与庄浦和打交道的时候便看出此人野心勃勃，必然会协助他认为最可能登基的人，北冥褚如今这幅样子，他怎么肯真心帮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