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裴诗言这么说,夏友光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在了脸上,目光变得有些沉重严肃。
作为父亲,他当然能够感受到女儿心思的变化。
可是,裴诗言提出来是一码事,闷在心里不说,又是另一码事。
此时夏友光深刻的凝视着裴诗言,面色怅然。
“言言,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啊!”
裴诗言听着,心里苦笑一声。
懂事?
这么多年自己一个人艰难的坚持下来,早就见过了任何人的虚假和伪善,更加习惯了对事情要从多方面考虑。长年累月的生活习惯,让她早早地就成了一个‘懂事的好孩子’。
可是,她多么希望自己是一个蛮横张扬,做事不计后果的人啊,可是她从小的生长环境根本不允许啊。
谁不想一直做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只不过是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给她遮风挡雨,也就早早的练就了那个懂事的性格。
直到现在,已经改变不了了。
心思陡转,她冲着夏友光笑了笑,淡淡说道,“爸,您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淡淡的回答着,“只要她不记恨我就好。”
夏友光听着,心思也沉了下,他认真的看着裴诗言,认真的保证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她记恨你的。她长这么大了,也应该学会了明辨是非了!”
“你在逛一逛,要是觉得无聊,我让李嫂陪着你。”
说着,夏友光朝外面叫了一声,一个看样子四十岁左右的妇女急忙过来,脸上挂着淳朴的笑容,对着裴诗言笑着。“大小姐好。”
“你好。”
裴诗言天生就对这种淳朴的人没有抵抗力,很容易就能够和他们亲近。
她微微颔首,礼貌的问着,“阿姨,介意领着我逛逛么?”
李嫂忙不迭的点头,心里对这个看起来很有修养的人有很好的印象。总是觉得,这个大小姐和二小姐,根本是截然不同的人。
看起来很温柔,很友善。
夏友光上楼,走到了夏芷绚的房间门前,抬手敲了敲门,“干嘛呢?女儿?”
这时候的夏芷绚脸上还挂着泪痕,坐在梳妆台前面,手里还拿着一个和田玉的手镯哭泣。
听着父亲的声音,心里一跳,慌忙把手镯放回了首饰盒里,擦干了泪水。
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怎么了?有什么事么?”
可是就算是这样,她的声音里还是透出了浓重的鼻音。
“我进去了?”夏友光意识到女儿心情不好,事实上,从刚到法院的时候,他就知道,女儿有心事。
轻轻地推开门,一进屋,就看到夏芷绚的脸上挂着清晰的泪珠。
泪痕在素净的脸上显得格外的明显。
看着她哭成这样,夏友光的心也不由得放软了,叹息出声,他把门反手带上。
“哭什么呢?”
顺手从床头柜把纸巾递给了夏芷绚,他脸上也挂着心疼。
“有什么想不开的?跟爸爸说说?”
他循循善诱,希望能够和女儿将一切事情都说开,不希望在她的心灵里留下创伤。
可夏芷绚明显不是这么想,她把头偏到一边,不去看夏友光的眼睛,反而像是在怄气一样,气恼的说着。
“你来看我干吗?我现在好好地,死不了。”
听着夏芷绚这么说,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可就算这样,夏友光还是不免扶额。
神色有些疲倦,他直接说道,“我知道你有心结,不过这不是你把气撒在别人身上的理由和借口。别人也不应该成为你撒气的垃圾桶。”
“就知道你是来说我的!”夏芷绚嘟嘟哝哝,脸上的表情委屈巴拉的,手指戳着桌子,低着头,不去与父亲对视。
夏友光心里也无奈。
想来想去,都是自己做的不够好。
“你不要记恨你姐姐。她什么错都没有。如果你真的非要选一个怨恨的对象的话,那就选择爸爸吧。”
他坐在床沿上,看着此时抗拒的夏芷绚,心里疲惫感一阵高过一阵。
“女儿,不要把无处安放的怒火轻易撒在亲近的人身上,知道么?更何况,你姐姐也不容易,这么多年磕磕绊绊,终于找到了她的幸福,我希望你们两个以后能够好好地,行么?”
夏友光的话语重心长,尽量用温柔的声音来开导这个张扬的女儿。
“我没有恨她。”夏芷绚直接否认,“我也不恨你,爸,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不恨就好啊,不恨就好。一切都过去了,女儿,以后咱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 ,知道么?”
夏友光心中感慨,听着女儿的话,不免热泪盈眶。
“一家三口?”
夏芷绚咀嚼着这三个字,脸上的表情凉凉的,抬头问着夏友光,目光中带着犀利。
“那妈妈呢?爸?妈妈知道她错了,她认错了,您就放过她吧,好么?在给她一次机会吧,我向您保证她绝度不会再犯了!”
一提到杜雅涵,夏芷绚的情绪变得激动。
她张惶的看着夏友光,想听到自己希望的答案。
可惜,夏友光一听到杜雅涵,心中的怒火就止不住的向上窜。
在她做出了那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之后,怎么有脸面去求得受害者的原谅呢?
更何况,她那一副执迷不悟的样子,根本就不是会轻易痛改前非的人!
夏友光看着女儿声泪俱下的求情,纵使心里不忍,可还是干脆的拒绝了。“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
他双臂一甩,眼中浮现出厌恶。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也知道你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觉得她会轻易改变么 ?就算是在牢里她还每天叫嚣着要出来报仇!我告诉你,我根本不相信她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变!”
听着夏友光大声的呵责,夏芷绚的情绪变得更加激动了。
她直接站起身,对着夏友光哀求道:“可,可是,我求求您了,爸,她是我妈妈的,我可以不要财富和股份,我只希望您能跟裴诗言说说,让她高抬贵手,放过我妈妈吧!她可以轻易的让我出来,饶恕我妈妈也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