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病房里。
躺在病床上的纪巡此刻显得苍老了很多,也脆弱了很多。
闭上眼睛的他,不发一言,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寻常老人一样。
可只有纪云卿知道,他并不是看起来这么和蔼,相反,他是一个执拗,古怪,控制欲极强的老头。
可是看到他脆弱的躺在病床上,纪云卿的心里还是涌上了一股无言的,陌生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奇怪,并不是心痛,却让他觉得有种窒息的感觉。
他转身看着身边一个刚刚摘下了口罩的医生,直接问道,“医生,我爷爷他怎么样了?身体有什么问题么?为什么会突然晕倒呢?”
那医生将口罩拿在手里,吩咐一边的小护士给纪巡打上吊瓶,才扭过头,回答道,“老人现在已经经过了初步的检查,报告上写的老人身体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心脏的各处指标也很正常,您不用担心。至于老人这次忽然昏厥,只不过是因为伤痛过度,或者是太过气愤导致。情绪波动太大,所以导致昏厥。”
那医生接过护士的病历本,从兜里掏出一根笔,在上面龙飞凤舞写了些字,这才抬头看着纪云卿,“老人在医院里静养几天就好,在医院的这几天,最好不要让老人的心情起伏太大。”
听着医生嘱咐的话,纪云卿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下昏迷不醒的纪巡,冲着医生说道,“好,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那医生只是微微一笑,合上了病历本,“都是应该的。我要去查房,有事叫我。”
说完,他留了一个小护士待在病房里,领着其他的人离开了。
纪云卿走到病床前,面色平静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纪巡。
老人昏迷沉睡的时候,看起来到真的是是如平常人一般。如果他真的没有这么专制独裁,他想,他们祖孙两人应该也能相处融洽。
可是,如果也只是如果,根本不可能实现的。
纪巡永远都是这么固执己见,独裁专制,一点骨肉亲情都不念及,甚至于,诗言都怀了自己的孩子,还要执意拆散他们两个人!
正出神想着,却听见门外隐隐有喧闹声音。纪云卿只当是外面医闹,没有理会,却发现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
这让他心里不由烦躁。看了看昏倒在床上的纪巡,他才转身出门,刚想开口呵斥,却停顿了。
门外大声喧闹的,分别是纪初,他的表哥,纪商,爷爷的亲弟弟,他的二爷爷。还有紧随他们两个后面的,他所谓的母亲,陈欣。
看着他们一副关切的模样,纪云卿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一一的打过了招呼。“二爷爷,妈,表哥 。你们来了。”
那几个人看到纪云卿从病房内出来,倒是都吃惊了一下,上下打量了纪云卿,才不约而同问道,“是你送爷爷/爸/哥哥来的?”
纪云卿看到他们那副吃惊模样,心里冷笑一声,却没表现出来,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嗯,爷爷昏迷的时候,我正在纪家老宅,所以送爷爷来医院的。”
听着纪云卿这么说,陈欣和纪初默不作声的对了下眼色,而纪商则是一副焦急的模样,直接拽住了纪云卿的衣袖,目光慌张的看着纪云卿,着急的问道,“那,哥哥怎么样啊?身体情况如何啊?医生怎么说啊?”
纪云卿嘴角扯出一抹疏离的微笑,抬起手将纪商的手从自己的衣袖上拂开,退后了一步,和他们保持而来少许的距离,才开口。
“医生说已经没事了,只不过是一时昏迷而已,等过两三个小时就可以清醒了。你们不用太过担心了。我公司还有事,所以就先走了。”
说着,纪云卿转身就准备走,却被纪初一把拉住。
他脸上的表情夸张,一副难过痛心的模样,“等等!爷爷现在都昏迷了,你还 想着公司的那一档子事儿!你这个白眼狼,你就一点都不在乎爷爷的身体么?”
回头看着纪初这副模样,纪云卿心里好笑,注意到陈欣那一副防备的眼神,他倒是真的笑了出声,“呵!表哥,你这么孝顺,赶快去病床前尽孝,给爷爷看啊,别在这走廊里演戏啊,你演戏给谁看啊?”
早在一个星期之前,纪巡说要召开一年一度的家庭宴会,他就知道,自己又要不安生了,却没想到,这几个人这么早就回来了。
而且,也不知道是哪来的消息,爷爷前脚进了医院,他们后脚就赶来了。
如果说不是纪家祖宅里面有人捣鬼,他是绝对不相信的。
有此可想,就算是他纪云卿不愿意继承这纪氏偌大的家业,也有的是人上杆子来抢纪氏接班人的活。
瞧着面前三人警觉的模样,纪云卿实在是太不屑了。
可是,他也不想多说什么,省的再引起无端的争吵,弄得他烦心事一大堆。
这么想着,他冷了脸,一下子甩开了纪初的手。
“表哥,既然你这么孝顺,那就留在医院做照顾爷爷吧,公司忙,我得走了。”
“哈!哈!”纪初看着纪云卿这个态度,冷声大笑,一手指着纪云卿的背影,一边跟身旁的陈欣说着,“小姨,你看他,这是个什么样子!从外面捡回来的,不管样了多少年,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本来不打算多惹事的纪云卿听到这话,停顿了脚步,徐徐转回身。
他皱了皱眉,眼神似是不可置信,冷笑一下,眼底冰冷。
视线紧紧的盯着纪初,纪云卿迈开步子,三两步走到他面前,将他逼得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表哥,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可以让你随便欺负的孩子了。你现在最好小心点说话,知道么?”
纪云卿不怒自威,目光寒凉如冰,就那么瞧着纪初,无端端让他惊出一身冷汗来。
他呆呆的看着纪云卿,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身子连连往后退,直到退到了墙角处,才陡然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