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了纪巡的病床前,可旁边却没有一个空位。
那些后辈们都只顾得去巴结讨好纪巡,对于此事站在病床前的纪商像是视而不见一样,只有纪尧直接站起身,将椅子拿了过去,放到纪商身后。
“爸,坐吧。”
他平日沉默寡言,此刻也没有多说半句话,反倒是纪商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不漏痕迹的悄声问道,“你怎么来这了?”
听到纪商这么问,纪尧也是一脸委屈。
他根本就不适合这种寒暄的场合,更做不出来迎风拍马的事情,要不是母亲撵着他过来,他才不想来呢!
撇了撇嘴,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他直接回答道,“妈让我来的!”
纪商面色了然,叹了口气,脸上恢复了自然模样,瞧着屋里的这些年轻人,直接开口说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大哥该休息了,你们也回去忙工作吧!”
纪商话音落了,纪尧正准备走,可屋子里的人却动都不动,丝毫不拿这个所谓的二爷爷当回事。
纪巡靠在墙上,将他们的表现一一看在眼里,合了下眼睛,沉声开口:“回去吧,我要休憩了。”
听到正主都这么说了,纪家的这些小辈们就算是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一一站起身,陆陆续续的离开了病房。
只有纪初还坐在床前,一脸讨好的笑。
纪巡看他还没走,心中不悦,装作一副疲惫的模样,“你也出去吧,去和人事部经理联系一下,谈谈就职的具体问题。”
听到他这么说,纪初再也坐不住了。眼角眉梢都浮现出了兴奋的笑脸,看起来张扬得意。
在一边看到纪初这幅模样,纪商心中疑惑,直等到他出了房门,才终于忍不住,直接问道,“大哥,您刚刚说的就职,是怎么回事?您让纪初干什么?”
所有人都离开之后,纪巡脸上一直挂着的微笑才冷了下来,眼里浮出不屑。
“就那么回事,让他去就任总经理。”
他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些不以为然。目光里露出了睿智的光,根本不像是病重的人。
纪商看着大哥这副自得的模样,心里有些慌。
纪初那个人,根本不可靠,看着是个哈巴狗,实则是只欲壑难填的狼。
他面色忧虑,将心中的考量说了出来,“大哥,我知道您是想让云卿回心转意,可是您这么做,无疑是让他离您越来越远!”
纪商这番话,成功的戳到了纪巡心中最隐秘的角落。
他直接挺直了身板,脸色激动。
“我这么做怎么了?我看他现在是在长大了根本就不听我话了,如果我在不给他点压力,我看他都要上天了!”
越说越生气,他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半晌,他的脸色涨红,继续说道,“我也要让他知道,ZK并不是缺了他就不行的。如果他不愿意,有的是人想要接他的班!”
纪商脸上带着忧愁,坐在病床前,蹙着眉头,忧虑的问道,“大哥,您是认真的么?还是,仅仅是因为云卿执意入赘的事情,您生气了?”
他不希望大哥意气用事,ZK 是几代人的心血,不能够因为祖孙两人的矛盾,就交给一个不学无术的人手里。
他心里激动,直接拉住了纪巡的手掌,“大哥,我觉得您需要和云卿好好谈一谈,这事情是家事,不要上升到了公司。再说,云卿想娶谁都是他的自由,这是他的婚事,应该让他自己做决定。”
他冷静的说着,希望能够改变纪巡的想法,可惜,纪巡却是板着一张脸,冷漠生硬的冷哼了一声。
而这时候,纪云卿已经沿着走廊,走到了病房门口。
他的手握在门把手上,还没有推开门,就听到纪巡冷硬的声音,“休想!”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还带着浓浓的怒气,不容置喙一般。
纪云卿手中的动作顿住了,停在了门口。
他脸上的表情平静,如一潭死水,双眼冰凉,不含一丝温度。双手之间瞬间变凉。他静静的站在门前,听着屋子里的声音。
纪巡此时还在气头上,对着纪商直接大声的骂道,“哼!他是我从小养到大的,他的一切都是我给的,都是ZK给的,他这一辈子就应该回馈给纪家,给ZK!”
他的语气霸道,这声音落在门外的纪云卿耳畔,让他心中发冷。
纪商再说些什么他没听清,紧接着又是纪巡那愤怒霸道的声音。
“他想和谁结婚就和谁结婚么?美的他!你告诉他,他的婚姻在我看来就是一场精密的商业合作,任何不能给ZK带来巨大利益的婚姻,在我看来,都是白扯!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纪巡的声音很大,似乎能够穿透纪云卿的耳膜一般。
他的身子僵直,立在病房门前,半晌没有动作。
纪商的声音从远到近,渐渐地在他耳边响了起来,“大哥,您别这么偏激,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而且,您也要相信云卿他的能力。当年您为了ZK,逼得纪云那孩子发生了悲剧,难道您还想让悲剧重演么?”
一提到纪云,纪巡心里倏地一痛,不肯承认是自己的错误,他陡然拔高了自己的声音,冲着纪商吼道,“那是他无能!”
他的脸气的通红,还不停的在咳嗽着,双眼已经涨红出了血丝,纪商看着大哥这样,心中不忍。
“大哥,您年纪不小了,难道还没看开么?那些资本都是身外之物,只有亲人才是最重要的啊!您难道就不想云卿此刻尽孝于床前?”
一听到纪商这么问,纪巡呆愣了几秒。
他的目光毫无焦距,脸上的血色一瞬家被抽空,煞白着一张脸,似乎是在自我催眠一样,连声说道,“我不想!他只不过是我纪家的一个挣钱的工具而已。工具只需要在公司工作就够了!他只需要为我,为ZK赚取巨大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