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065500000005

第5章

半小时后,文风也没有回来。她干什么去了?儿子是不需要接的,他外婆今天高兴,表示要把外孙带一个星期,也就是说,去幼儿园接送孩子,都是她老人家的事了。

一个小时后,文风才回来了。她开门的声音,就像一把铁钻钻进我的颅骨。

进屋来,她看了我一眼。女人对丈夫恨铁不成钢时的眼神,你见识过吗?那不是一种眼神,而是一种气氛,弥漫着彻头彻尾的悲凉,游动在这气氛里的,只有一句话:我怎么找到了你?这是女人对自己婚姻的反省和觉悟。在这目光下的男人,会是怎样的萎缩成比昆虫还要可怜的生物!

我后来才得知,文风下班这么久才回来,是因为她不相信我的话,竟然还带着她办公室的那帮同事,去贾家楼等我了,等了三十分钟不见人到,就打电话去我办公室,办公室早没人,她又打我手机,我的手机是关上的。这时候,文风才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又打电话问琼儿,琼儿语气很冷淡,琼儿淡漠地说:“那是他们报社的事情,我哪里管得着?”对已经进入主任太太角色的文风而言,这样的话近乎侮辱。她强打精神,遣散吃客之后,独自躲进贾家楼的厕所里痛哭了十余分钟,才小偷似的下楼来。过马路的时候,绿灯未亮她就穿行,差点被一辆东风货车撞倒。刚过了马路,又被拿着小旗儿的老太婆拦住,要她交五元罚金,文风机械地摸出五元钱,老太婆收了,却不放她走,非让她举着小旗儿充当半个钟头临时执勤员,以此接受教育。文风盯住老太婆,老太婆见她眼光发直,有疯子的迹象,忙取了她手里的旗儿,一面碎步向远处躲,一面回头看她。文风经过了这一番折腾,她心里的窝囊气就是可想而知的了。

不过,她根本就没朝我发火。她放下手袋,就去了卫生间。卫生间里传来哗哗啦啦的水响。不一阵,文风出来了,洗了口红,擦了眉线。由于处理得草率,眉线和口红都没洗干净,看上去,她的眼睛和嘴唇都像受过伤。再之后,她进了卧室。从卧室出来,我见她脱了那件被她认为是自己最体面的裙子(这件裙子去年买来,觉得扎眼,她一直不敢穿,今天下午,她不怕扎眼,就穿上了),换上了一件在厨房、厕所、大街上都可以穿的“通用装”。

我一直在寻找机会向她解释,可是,她忙进忙出,我不安的目光,也跟着她的身影骨碌碌转动。待她换了衣裙,我以为她会进厨房,要那样,我就跟进厨房,把想说的话慢慢悠悠地向她道来,谁知,她径直到了大门口,换了鞋,将门一摔,就走了。

又过去一个小时,她领回了儿子。

或许,在她看来,像我这么没出息的人,是没有资格麻烦她母亲帮带儿子的。

我不知道她是否把事实的真相告诉了她母亲。我想一定告诉了,不然,那么急急忙忙地把儿子领回来,怎么给母亲解释?

我真不是人!我已经三十岁了,却不能让妻子做一回连村长太太也比不上的主任太太,不能让她在人前体体面面地虚荣一把,大大方方地请一回客,也不能让刚刚对我产生好感的岳母高兴高兴——我真不是人!

儿子早在外婆家吃过了饭,我和文风都没有提吃饭的事,各自睡下了。

05

那以后的几天,我过着地狱般的日子。文风死活不给我说一句话,她把饭做好,虽然也为我盛了饭,拿了筷子,但决不通知我吃,只把儿子往餐桌边的高凳上一抱,娘儿俩就吃起来。吃完了饭,她把自己和儿子的碗筷洗了,就领着儿子出门。如果不急于出门,就把儿子领进卧室,给他念《安徒生童话》。儿子似乎还不能对安徒生童话感兴趣,在卧室里弄得乒乒乓乓响。

这套房里好像住着互不相干的两家人。那母子俩相依为命,过得融洽而幸福,而我是孤孤单单的。

我简直要爆炸了。

这天晚上,文风领着儿子回来(她离幼儿园近,接送儿子历来是她的活),进卧室放东西的时候,我抢先一步进了厨房。我在想,我们一道做饭的时候,我再把心里的话向她说一说。可是,文风走到厨房门口,本能地取下挂在门边铁钉上的围裙,正往腰上系,猛然间发现我蹲在地上理菜,就把围裙挂回去,闪身不见了。我把饭做好,见客厅里无人,以为他们在卧室,结果卧室也没有人,一看门口,两双拖鞋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大概到楼下的花园散步去了,我想。于是,我打开电视等,等了半个钟点不见动静,又趴在窗口朝楼下的花园里张望。花园里只有十余个老年人在跳扇子舞。

大概是到街上去了吧,我又想。又过去了差不多一个时辰,饭菜早已冰凉了,我才听见楼道里响起熟悉的脚步声。他们刚刚开门进来,我立即起身,很殷勤地去热饭菜。谁知,当我把第一份热好的菜端到餐桌上来,听见文风在对儿子说:“快睡啊,睡晚了长不高。”儿子道:“外婆说她经常睡不着,难怪她那么矮。”文风道:“不要乱讲话,外婆是人老了,身体缩了。”儿子道:“妈妈,外婆今天晚上为什么哭了?”文风大声喝斥:“多话!快睡,明天还要上学呢!”灯一关,屋子里就再无声息。文风睡在儿子的床上了。我望着那扇盲眼似的木门,古怪地笑了笑,坐下来,把那碟热好的菜将就吃了下去。

又过两天,是星期五,由于我们报纸是周报,星期四就出版了,星期五的上班相对松动一些。下午四点半,我就离开办公室,直接去了儿子读书的幼儿园。这些天来,儿子仿佛也认识到我是一个无用的男人,竟也不理我了。

在门口等了七、八分钟,幼儿园就放学了。说来惭愧,我是第一次来接孩子,看到穿红着绿的小不点儿在老师的带领下,手牵着手从教学楼里出来,那感觉就像抚摸着刚刚长出米黄色绒毛的小鸡。

我的儿子在三班,一、二班的孩子被接走了大半,三班还没出来。难道三班走了另一道出口?我问旁边一位大爷,他说他的孙孙也在三班,平时都走这道出口,我这才放心了。我乞求三班的老师快一点把孩子带出来,因为再隔几分钟,文风就会来了。我想单独接走儿子,单独体会一下牵着儿子小手的快乐。

正在焦急,三班终于出来了。老师是一个三十五、六岁年纪的女人,穿一套灰色西装,头发纹丝不乱,迈步工整,神情矜持。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儿子的老师。我觉得儿子的老师才像个老师的样子,不像一、二班的两个女教师,着装妖艳,嘴唇涂得血红。走到铁门边,孩子们就侧了头找家长,找到了,就跟老师说声“再见”,老师瞄一眼接孩子的人,确认无误,还一声“再见”,交接仪式就算完成。这种在幼儿园门口随处可见的景象,于我也感到新鲜,感到亲切。我的儿子站在中间部位,他四处张望,好几次,我都觉得他看到我了,可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又继续张望。我喊了他几声,可人声嘈杂,他似乎没有听见。直待人走得差不多了,儿子的老师才笑笑地问我:“请问你找谁?”我谦卑地说:“接孩子。”随即喊道:“马跳,跟爸爸回去。

”三个班的孩子不过剩了十来个,门外也再没家长的喧嚷了,可儿子居然依旧没听见我的喊声,也就是说,他听见了,却不理我。老师上下打量我一眼,严肃地说:“对不起,不熟悉的人,我们是不会把孩子交出去的。”我哭笑不得,说:“我是马跳的爸爸。马跳!马跳!”那小杂种,把我完全视若无物,竟然跟一个女同学拥抱在一起,正亲那女同学的脸蛋子呢!老师看到这幅情景,抽了一下肩膀,仿佛在说:“现在的娃娃,你有什么办法?”接着,她像外国人那样朝我摊了摊手,表示孩子不认我,当然就不会让我把他带走。正此时,我身后响起一个声音:“跳跳。”我转身一看,文风汗水巴拉地骑着单车赶来了。儿子听到喊声,猛然放了那女同学,朝妈妈扑过来。那女同学正噘了嘴准备亲他呢,见他跑了,气得直跳:“骗子骗子,你不是说一人爱一个的嘛!”老师对那女同学正色道:“不能这样,那是不卫生的。”又朝文风点点头,文风就把儿子放到单车后座上,自己骑上去,脚一蹬,摇摇摆摆地远去了。

我已经无法再容忍下去了。

很显然,儿子不理我,是文风(还可能包括她母亲)教唆的结果。以前,儿子跟我是很亲密的,自他生下来那天起,我就把他当成朋友,我跟他说话,都是以商量的口气,从来没命令过他,更没有打过他。他现在突然跟我疏远了,而且,一个几岁的娃娃,竟然连自己的爸爸也不认了,如果不是教唆,何至于此?

到住区楼下,见儿子跟院子里的几个小朋友在花园里玩,我没管他,径直上楼去了。儿子不在,正是我跟文风说话的好机会。回到家,文风正躬了腰淘米。我走到她身后,站了足足五分钟,她就淘了五分钟的米,米粒仿佛被淘得小了一半,晶亮晶亮的。见我没离开,文风也就不直起腰来。灶上的火已经打开,高压锅里有少许的水,水早已沸腾,滋滋地冒着白烟。见此情景,我的怒气消了一大半,想接过文风手里的米勺,又怕她像上次一样,带着儿子回她娘家。这种左右为难的滋味,我已经受够了,它唤起我的窝囊,我的屈辱,同时也唤起我的怒气。

我终于说:“文风,你如果觉得亏,还来得及。”

见她没有动静,我又恶毒地补充道:“你还不上三十岁,人生得漂亮,又是大教授的女儿,不要说嫁个主任,就是嫁个处长甚至局长,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听哗的一声,文风把勺里的米泼进了高压锅里。高压锅受了意外的打击,发出吱吱的痛苦的尖叫。

紧接着,文风麻利地(不如说是疯狂地)盖上高压锅的盖子,把压力阀放上去,就冲出了厨房。

卧室的门发出地动山摇的响声。

从她没忘记放压力阀这一细节上,我判断她的理智是清晰的。我应该趁热打铁,把想说的话统统说出来。于是,我干脆关了火,朝卧室走去。她把门反锁了。这无关紧要,我有钥匙。

文风扑在被子上哭。

看着这个哭泣的女人,我觉得既陌生又厌恶。是的,我对这个女人厌恶透了。这哪里是我熟悉的文风啊,我熟悉的文风,恬静得就像一片果园,因为自己就是丰收的象征,因而能够坦然地面对大地和天空。可这个哭泣的女人,因为丈夫没当上该死的主任就绝望到这般田地,就把丈夫视如粪土,给他脸色,给他气受,还教唆儿子把他孤立起来!

理智告诉我,这个抽抽嗒嗒的女人,就是我熟悉的文风演变而来的。这种演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在我没有经意的时候,就有了质的飞跃?

只有心平气和地跟她谈一谈,才能找到其中的因由。

我在床边坐下来,把手放在文风因抽泣而时起时伏的脊背上,以尽量柔和的声音说:“文风,我没想到这件事情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痛苦……”

文风翻身而起。她的眼睛鼻子都哭红了。我知道这是最真实的哭。那些卖弄风情的哭泣——比如琼儿,除了向人描述她二十六岁生日那天的经历,几乎就没人见她真实地哭过。她哭的时候并不少,可她的哭只是表达一种迷人的气息。我就见她哭过一回,那是在我们报社,一个编辑大声念了一段文章,文章的标题叫《背着丈夫出嫁》,讲的是一个男人瘫痪了,坚决要求跟妻子离婚,女人不从,丈夫就以死相要,女人无可奈何,想到给丈夫治病也需要钱,就同意了,之后嫁给了一个富裕男人,结婚那天,女人背着前夫到了新家。琼儿听到这里,就哭了。但她哭得很有节制,只让几滴眼泪流下来,有那么个哭的意象就行了,然后立即用香喷喷的纸巾擦去。卖弄风情的女人也要流泪,但把眼睛鼻子哭得红做一团的情形,绝对没有。现在,文风的眼睛鼻子都哭红了,证明她不是卖弄风情的女人,她还是我熟悉的那个文风;同时也证明,她的痛苦是如此真实而强大。

她以我未曾见到过的神情和未曾听到过的音量,讲了她请客那天的遭遇,之后,又讲了她把消息告诉她母亲之后,她母亲是怎样的伤心,接着又是怎样的鄙薄,不仅鄙薄我,还鄙薄她,鄙薄她死去的父亲。

我说:“对不起,我应该事先把真相告诉你。”

她闭着眼睛,腰帮蠕动着,是在咬牙。老半天过去,她才睁开眼说:“马盛国,我倒是想问问你,你作为一个研究生,为什么竞争不赢一个中专生?你们那个新提的主任,不跟你们总编一样是中专生吗,而且同样不是学新闻的!”

我无言以对。

“从来也没想想其中的道理?”

“想过,”我说,“但一直没想明白。”

同类推荐
  • 罗家大院

    罗家大院

    陈集益,70后重要作家。曾就读于鲁迅文学院第七届中青年作家高级研讨班。浙江省作协签约作家。在《十月》《人民文学》《中国作家》《钟山》《天涯》等大型文学期刊发表小说六十万字。2009年获《十月》新锐人物奖。2010年获浙江省青年文学之星奖。
  • 滇缅之列

    滇缅之列

    很遗憾!若打开七彩纷呈的云南地图,甚至瑞丽江与南畹河拥抱的瑞丽地图,在星罗棋布的村寨间,任凭你怎么找,都找不到江桥警犬基地这个名字,而上网输入“百度”后,围绕这个名字的诸多报道纷至沓来。准确地说,应为云南公安边防总队瑞丽江桥警犬复训基地。尽管地图上无从找到它的名字,也不可能找到它的名字,但这并不影响它的声名,在云南边防被誉为“瑞丽边境第一哨”。傣语叫钢钉叫“列”。
  • 人在天涯

    人在天涯

    1976年琼瑶创作的小说,在开始写作的时候,就已经预计到了改编电影的可能,是专为导演的设想而写,1977年在意大利实景拍摄。志翔(马永霖)怀着梦想飞往罗马去投奔学声乐的哥哥陈志远(秦祥林),本想已功成名就的志远,必定在各大著名的舞台上意兴风发地表演着歌剧,却不料,志远只是歌剧院内抬布景的杂工。真相一旦呈现,志翔顿时惭愧自己利用志远的钱,读着贵族般的学校,更深深感到人在天涯的悲恐……
  • 塔罗女神探之名伶劫

    塔罗女神探之名伶劫

    占卜就是这样,把玄机藏得牢牢的,把一切归功于牌理,其实,一切均源于内心。《塔罗女神探之名伶劫》是“塔罗女神探”系列之一,黄埔江上浮尸不断,且均无人认领;繁华上海滩,女伎失踪、名角遇刺、影星自尽、豪门悲剧一再上演……过去牌,正位的星星。说明是见财起意,终导致多宗血案的发生。现状牌,逆位的皇帝与正位的力量。可见群龙无首,终导致某些人渔翁得利。这张未来牌倒也颇有意思,竟是正位的世界……
  • 老玉戒指

    老玉戒指

    危天亮眼睛瞪着天花板,半张着方方的鳄鱼嘴,听林慧瑛念剧本。医生规定,每次不得超过二十分钟。但每次林慧瑛要合上剧本,危天亮摊在被窝上的手都会激烈地乱动。林慧瑛不得不再念一段。好多天后,剧本念完,危天亮闭上眼睛,静静地小睡了一会儿。醒了,示意林慧瑛把剧本凑近他,他一点一点地把手指移到编剧名单三个名字中排在第一位的他的名字上,弓起一个指头,想划拉却控制不了。林慧瑛猛然醒悟,赶紧从包里摸出笔,把“危天亮”三个字划掉,只留下陈志和导演的名字。之前危天亮再三说过,《老玉戒指》只要能开拍播出就行了,他决不署名,他不想让人觉得是儿子给老爸老妈树碑立传。另外,如果有稿费,不管多少,都捐给沁沁那儿的学校。《老玉戒指》的开拍和播出都很顺利。编剧只署了加黑框的危天亮的名字。
热门推荐
  • 霸道老公,么么哒!

    霸道老公,么么哒!

    一次暗算,她被荷尔蒙爆棚的他给捕获。他是高高在上的掌权者,她却是爹死娘疯的落魄千金。她怕他。他次次都将她逼入绝境。她们的相遇如同烟花一样,绚烂而虚无……
  • 人生如此艰难,学会自己取暖

    人生如此艰难,学会自己取暖

    许许多多发生在我们身边的真人真事,有爱得不能爱的绝望,有甜蜜幸福的温馨,有对人生的质问,也有对生离死别的感叹。作者公元1874,讲故事的方式非常特殊,他讲最真实的故事,不夸大幸福,不淡化悲伤,不矫情,不做作,把生活写得痛快,把人生写得透彻。他传递正能量,给人温暖,给人慰藉,他就是一个响当当硬邦邦的无码生活记录者。
  • 都市人中之龙

    都市人中之龙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龙血在手,美女我有。评论催更加章。
  • 也看风景也读书

    也看风景也读书

    《也看风景也读书》是崔济哲先生的近期新散文集,收录散文41篇。全书洋洋36万字,内容涵盖地方风物人俗、古人古事感怀、佛说佛思佛史、历史伟人逸事,以及他国历史文化。在这本书中,有对历史人物或事件的严肃追寻,也有对独特且有趣的地方文化的展现;有当下的细枝末节,也有过往的风起云涌;有因风物之壮阔而诞生的美丽文字,也有因文字之厚重而更美胜一层的风景。这本书打开了大千世界的一条门缝儿,透过这道门缝儿,你看见的是崔先生与历史、社会、人生的对话。
  • 取暖者

    取暖者

    她安排晚餐的时候,我进卧室收拾了必要的衣物和带得走的画具,卷了稍成形的画幅,藏在沙发底下。跑了很长一段,我喘着气放缓脚步,这时,我证实了刚才的怀疑,后面有人跟着。虽然城市的半夜路上有行人并不奇怪,但我确定那脚步是随着我的。我停下来,侧耳细听,是的,那脚步一点点接近,又坚定又胆怯,接着我听到喘气声。我转过身,她立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受凉似的瑟瑟发抖。她猛地蹲下去,抱住头,抱住膝,呜呜地哭起来,愈哭愈厉害,最后成了号啕。
  • 十五年异闻录隐花植物

    十五年异闻录隐花植物

    温室效应日趋严重,冰极冰川褪去,死神苏醒。遥远的眠龙山脉,巨大的虚拟世界,一个少年,在危难时刻,肩负起世界的未来
  • 悍妻当道:嫡女逆袭败家夫

    悍妻当道:嫡女逆袭败家夫

    新郎缺席?她不气!漠视她,她无视!嫡女变悍妻,调教夫君有法子,“要是怕,或许不会的话,我理解。”激他,惹毛他。“看来,你很有法子?!”周亦昊脸色青红交接。“今晚,行了周公之礼,你不就晓得了!”她脸不红,气不喘,理直气壮反驳。斩桃花要快,对情敌要狠,拍飞不良苗头要准,嫡女当家,势不可挡!
  • 在火影世界写小说

    在火影世界写小说

    本书重修中……书群qq群聊号码:713249227
  • 九叔也没钱

    九叔也没钱

    简介Emmmmmm不会啊。。。。。。。还是学前辈的写一个。。。。。。在九叔的世界开了一间原材料法器店。。。。。。。
  • 白桦树小屋

    白桦树小屋

    边防连的战友们为了不让小雪伤心,隐瞒了真相,编织了一个真实的谎言,为美丽的小雪盖了一座白桦树小屋……在充满真情和爱心的小屋里,围绕着新娘小雪,边防连的官兵和饲养的军犬、猪、猫等“宠物”之间发生了一系列像童话一样美丽动人的故事。庞天舒所著的《白桦树小屋》深入浅出,迤逦凄婉地演泽了边防军人的生活和惊心动魄的爱情,是军事小说走向人性与自然的成功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