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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乱斗

渡鸦飞过山头,一湾河谷豁然出现在眼前,河道像是少女的含羞一般扭扭捏捏,在连绵不绝的孤峰之中穿梭,远远望去,群山仿佛凝固的波涛一般,一浪接一浪地拔地而起,或巍峨峥嵘,或亭亭玉立,在山坳间,散乱地撒落着一座座村舍,彼此遥遥相望。

这里便是是桂甌境内,山水相间的地势使得往来交通极为不便,桂甌的国民,早已习惯了小村寡民的生活,甚至有人终身不履山外的世界,依然能够安然地度过一生。

所以,纵使凌龙阁那轰轰烈烈的一战早已传遍诸国上下,唯独桂甌境内,还有大半人,不知六国的历史早已作古。

当然,这天下究竟是六国还是七国,对于他们大多数人来说,毫无意义。

历史的车轮向前滚动时,不会为了车辙下的蝼蚁而停留。

黄历翻到了新的一天,是在凌龙阁战役大半个月后。南疆只有长夏,没有深冬,即使是最值得珍惜的春季,在南疆也过得掐头去尾,时近谷雨,桂甌却已经入夏。

南疆水域刚进入汛期,一弯河道里,湍急的水流从上游疾驰而下,两艘渔船就在这急流里一前一后,奋力疾驶。

只听得后面一只船上一人大声叫唤:“王宝荣,你欺师灭祖,屠戮同门,还不给我速速停船靠岸,束手就擒。“这人名叫吕忘川,穿着一身青色衣衫,站在船头,正气势汹汹的看着前面的小船。

前面一船却似不闻不问,只顾用力往前催行而去。吕忘川催道:”快给我追!“只见船上还有六名汉子,一人手持一船桨,正奋力摇船,想要追上前面那船只。

而前面那只船上,一个中年男子正平躺在船中,止不住的呻吟。这人浓眉大眼,体型微胖,浓密的络腮胡,脸很宽,此刻受了重伤,额头处还留有血迹,双目紧闭,正是王宝荣。船上另有一个男子,正在奋力划船,想要逃离追击,这人穿着和吕忘川一样的青色衣衫,只是衣衫上多了几道口子,显然是被武器所划伤。

这里是柳江之上,柳江河道“江流曲似九回肠”,两支渔船就是在这弯弯曲曲的河道里你追我赶。汛期水急,无意中帮了王宝荣一把,若是在平静的水面上,后面那只船六人划桨,怕是早已追上他们,只是此时水势很急,王宝荣船借水势,抵消了一部分人力的劣势,吕忘川那边一时半会儿也没能追上。

两船追了半晌,便已经来到了柳城。此时江面突然变宽,河坡变低,水势渐渐平缓下来,这后面的船,便登时有了人力的优势,渐渐追赶上来。

王宝荣睁开眼来,吃力的说道:“陆师弟,到城内窑阜街的水清堂去,找百里师傅。”陆师弟应了一声,奋力将船开始划向岸边。

柳城临江而建,柳江绕城流过,将柳城划成了一个半岛,河湾之上,大大小小的船坞和渔船连成一片,覆盖了大半个江面。此时正值清晨,大雾弥漫,加上各船上飘出的一缕缕炊烟,远远看去,仿佛这浩浩荡荡的船队像是停驻于云端之上,仙境之中,蔚为壮观。

陆师弟见状,将船划入了密密麻麻的船队之中,吕忘川等人也随即跟上。

船群散落在柳江上星星点点毫无规律,再加上袅袅炊烟,便成了一个天然的迷宫。陆师弟的船在其间穿梭,不一会儿便隐匿在这水上闹市之中,后面那船一时间竟跟丢了,两边只剩下熙熙攘攘的渔家烟火,叫骂声欢笑声不绝于耳。

陆师弟的小船在船群中穿梭,想要寻找一个靠岸的地方进得城去,正当他东张西望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人大喊:“别跑!”

陆师弟大惊失色,转头去看,原来是一个喝醉了的汉子站在一个船头,没来由的冲着陆师弟大声嚷嚷。

陆师弟松一口气,划着船继续前进,却不料那醉汉不依不挠,指着陆师弟的方向就开始破口大骂:“你个不是东西的东西,有种就别跑,还我老婆!”那醉汉追着陆师弟边走边骂,不断的踏上别人的船只,随后伸出手想要抓住陆师弟,却扑了个空,直愣愣的掉下水去。

陆师弟一心只想逃离敌人的追捕,没空搭理那汉子,回过头便继续奋力的划船。

那汉子突然又浮上水面,扑打着水花对着陆师弟喊:“你个王八蛋,你以为你换了衣裳我就不认识你了么!穿绿衣裳的,给我停下!”陆师弟一听此言吓了一跳,原本在这密密麻麻的船群之中好不容易摆脱了追兵,此刻却被这汉子大声嚷嚷,怕是给暴露了位置,当下不容多想,划船便往船群深处而去。岂知那汉子不依不挠,竟然在这船群中游泳追了过来,一边游还一边大喊:”穿绿衣裳的!给我停下!说,那天晚上的小偷是不是你?!”

本来这熙熙攘攘的水上闹市大家各忙各的,眼前却突然多了这么一个奇观,只见一个喝醉了酒的汉子追着一艘船游泳,于是大家便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儿,都出来观赏,纯当是消遣百无聊赖的船家生活。

吕忘川正随船在这闹市中胡乱穿梭正不知所措,忽然听得远处有动静,还听得“绿衣裳”三个字,便知道是王宝荣所在,当下催道:“那边那边,快随着声音去。”

不一会儿,吕忘川的船便驶了出来,追到那疯汉子身后,陆师弟回头看到吕忘川,大惊失色,此时两船相距已经不过三丈。陆师弟急中生智,对着水里的疯汉子大喊:“快看快看,穿绿衣裳的人在那边,快去追他,问他是不是你找的那个王八蛋!”

吕忘川不知实情,心下大怒,喝道:“你说什么!”却见那疯汉子竟然真的回头向自己游了过来。吕忘川见状,突然从船头跃起,一步登到那疯汉子的头上点了一下,便向王宝荣船上跃去。陆师弟见吕忘川跳过来吓了一跳,提起真气便将手中的船桨向他掷去。吕忘川在空中见船桨来势汹汹,而自己没有着力点,只得硬着头皮双掌一出,将船桨击了回去,却被这船桨上附着的内力震得向后反弹,眼看就要掉下水中,回过头看见那疯汉子正好又冒出头来,于是又顺势点了一下那疯汉子的头,将他踩下水中,自己跃回了船上。

陆师弟见情况不妙,趁着吕忘川回头,猛提真气,将王宝荣一把扯起提在腰间,施展轻功便弃船而去,跳到了旁边一艘船上,又顺势跃向更远处的船上。吕忘川见陆师弟要跑,施展轻功又向水中跳去,边跳边大喊“绿衣裳的来了!”那疯汉子果然又冒出头来,问道:“绿衣裳的在哪?!”吕忘川便又向他的头登去。那疯汉子吃了两次亏,见吕忘川还要再来,急忙想要潜下水去,但终究晚了一步,还是被吕忘川点了一下头,呛下水中。吕忘川到了王宝荣船上,也施展轻功,顺着陆师弟方向追去。那疯汉子不久便从水中浮上来,原本醉了酒满面通红,这一会儿在水里浸了几下便酒醒了,醒了之后勃然大怒,竟哗的一声从水中跃起,跳上了王宝荣船上,施展轻功向吕忘川追去。吕忘川船上其余的弟子见状吓了一跳,纷纷想到:原来这疯汉子竟然也武功不弱!当下用力划船,到了王宝荣船上,纷纷施展轻功,也都追了上去。

而此刻岸边的一艘渔船上,一个蓑衣少年正斜躺在船头,一只手顶着头,另一只手撑着一只鱼竿,正在钓鱼。这少年约莫十七八岁模样,眉骨饱满,神情懒散,一张脸上写满了颓丧之意,唯独在那懒洋洋的眉宇之间藏着的一对深眸,双瞳漆黑,一丝光闪过,便仿佛如同夜空中划过流星一般,日月星辰,都沉沦在这漆黑的夜中。这一丝光辉让整张脸有了难得的风采,却稍纵即逝,像是模糊的记忆一般,仿佛历历在目,回首早已沧海桑田,再看他时,又变成了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一束阳光穿过云层,斜斜地照进雾里,少年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将鱼竿插在船头的一个缝隙,便躺了下来,拿过一顶帽子盖在脸上,呼呼睡去,朦朦胧胧中说着梦话,口里念念有词。

便在这时,陆师弟噔噔噔地从远处跳了过来,回头看见吕忘川正紧追不舍,一不留神,一脚踩到这少年两腿之间。那少年吃痛,立马弹起,随后捂着肚子又侧身躺下。陆师弟一只脚被那少年软绵绵的身子夹住,脚底一滑,便倒了下去,这一来,将一直提在腰间王宝荣给摔了出去,搭在另一艘船的船头之上。那船家刚走出船舱,忽然看到船头躺着一个人,满脸是血,不知是死是活,吓得连忙钻回船舱,从船尾逃离而去。

陆师弟看着少年,满脸歉意,但又顾不得那么多,只得匆匆说道:“小兄弟,抱歉。”随后站起身来,想要过去扶起王宝荣。

就在这时,吕忘川便已杀到,上得船来,看见王宝荣,伸手便向那船头探去,陆师弟见状,也向船头探去。吕忘川一只手就快要抓到王宝荣,却被陆师弟伸过来的手格开,吕忘川回首就是一掌,向陆师弟攻去,陆师弟连忙招架,两人对掌,啪啪几声,拆了三招。这时那醉酒的汉子也到了,见两个青衣裳的人正在打斗,也分不清到底谁是谁,施展拳脚便攻上去。吕忘川和陆师弟两人正在拆招,忽然多出了一双拳脚,吓了一跳,但见是那疯汉子,吕忘川正想说话,陆师弟便攻了过来,却被那汉子格开,吕忘川见势,一脚便踢向陆师弟,没想到刚出脚又被那汉子给踢了回来。吕忘川大怒,伸手便向汉子的右肩点去,那汉子竟然也伸手点向吕忘川的右肩,两人手伸到一半,又同时变招,变指为掌,相互格开,此时陆师弟一只脚伸进来,却不知道该踢谁好,悻悻地收了回来。三个人就这样你来我往,不分敌我,互相拆招,打了起来,顷刻间这船头便被三人的真气所笼罩,三人内力相互碰撞,笼罩在一片白光之中。船头位置不宽,三人拳脚施展不开,又是乱打一通,一时半会儿也分不出胜负。

过了一阵,随吕忘川一同前来的六个手下也已赶到,只见三个轻健的身影在洒满阳光的薄雾中闪躲腾挪,而一旁倒着一个满身是血的汉子和一个正疼得缩在一旁的少年,不知是什么情况。

带头一人见到三个人打得难解难分,抬腿便跳过去要帮忙,跳到半空中才发现,这两个船头已经挤满了五个人,哪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于是跳在半空中伸出一腿,大声喝道:“师兄,我来帮你,看腿!”

不想那三人缠斗,不断交换着位置,这一脚过来,也不知道会踢到谁身上,干脆都向后一个折身,那弟子一脚踢空,直愣愣的略过三人,掉到了后面的水里去了。

随后而来的一名弟子见状,连忙刹住脚,站在远处的船头上,却不料自己站的这船也是位置狭小,他一停下,后面四人却没有刹住脚,一个推着一个,连着最先停下的那个,全都掉下水去。

吕忘川没空理会自己六个手下的窝囊表现,继续和陆师弟还有疯汉子拆招。三个人斗到这时,下盘已经全然不动,生怕一个不注意,便从这船上掉了下去,只是斗的手上功夫。

这时那几个手下纷纷钻出水面,一个个在水中登着,找地方爬上去,不久便上了周围的几艘船,其中一个人对着吕忘川喊道:“师兄放心,我们六个人就在周围,已经将他们围住,他们跑不掉了。”另一个手下也不甘寂寞,对着陆师弟喊道:“陆师弟,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快放下武器投降。”旁边那个手下接过话去,喊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又一位手下接过话头,说道:“师兄武功盖世,定能惩恶扬善。”剩下那位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对着吕忘川说:“师兄,我们相信你,赶快凯旋而归,回去吃饭。”

这几人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让正在打斗的三人哭笑不得。三人又拆了几招,吕忘川左掌和右掌分别攻向两人,两人见状,同时各出一掌相迎,而另一掌则向着第三个人攻去,如此一来,三人掌对着掌,扎着马步,顶在一起,成了一个三角状。

这一下,变成了纯粹的内力比拼,对掌之时,若是稍有分心,内息运行出了岔子,比武输人不说,还可能受到严重的内伤,几个手下见状,连忙噤声,生怕影响了师兄的运功。

三人对峙了一阵,仿佛三尊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只觉一阵微风从三人中心散发开来,缓缓推向四周,一阵圆形波纹缓缓从船头荡开,随后消散在江面上。

斗得一阵,三人均觉对方内力和自己不相伯仲,看来一时半会儿分不出胜负。吕忘川率先打破沉默,开口问道:“阁下好功夫,敢问尊姓大名,师从何门何派?”

这话自然是在问那醉汉,那醉汉答道:“在下学艺不精,有辱师门,师从何处,不提也罢。”

吕忘川道:“兄台不愿自报家门,却来插手我门派内部事务,是何缘故?”

那醉汉道:“明明是阁下先动的手,你那几下水上漂,踩的可是我的脑袋啊。”

吕忘川道:“那行,在下先向兄台赔个不是,既然此事与兄台无关,还请兄台撤掌,不要妨碍我清理门户。”

醉汉怒道:“怎么和我无关了?!你们两个,和我可有着莫大的关系。”

吕忘川和陆师弟均是眉头一皱,不明所以。

吕忘川问道:“行走江湖,难免有些恩恩怨怨,还请兄台明示。”

那醉汉道:“你们可认识沈君怡?”

两人各自回道:“不知。”

那醉汉道:“这沈君怡,乃是天下第一美人,她花容月貌,天下间所有的女人,见了她都会黯然失色,若是能够得她垂爱,当真是比当神仙还逍遥……”

另外两人皱了皱眉头,吕忘川见他说得动情,暗运内力,想趁他分神之际,将他的内力压倒。可谁知这醉汉自顾自的说得动情,心潮澎湃,运功也忍不住跟着用力了几分,挡住了吕忘川的攻势。

吕忘川见偷袭不成,只得继续顺着他的话问下去:“所以呢,这沈君怡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那醉汉道:“我对沈君怡爱慕已久,便每日都到她那红袖招去拜访,只盼能和美人共度良宵,但每次都失落而归。终于,我再也忍不住了,那一夜我豪掷千金,想要为她赎身,只想着能和我的沈君怡去别处过上快乐逍遥的日子。但我终究还是来迟了一步,听人说,就在我来找她的前一夜,一个穿着绿衣裳的王八蛋,连夜探入了红袖招,将我那可爱的沈君怡给掳走了,从此,我浪迹天涯,就是想要找到我的沈君怡。”

吕忘川寻思:“我还道是什么缠绵悱恻的往事,原来这醉汉是个情痴。”随即说道:“那这事又和我们有什么干系?”

那醉汉道:“我曾经发过誓,一定要找到我的沈君怡,这天下间所有穿着绿衣裳的王八蛋,我都不会放过他们。”

两人闻言哭笑不得,这醉汉一把辛酸泪,满嘴荒唐言,看来是有理也说不清。

就在这时,一旁传来一阵掌声,三人身形微动,眼神一瞥,只见蓑衣少年已经坐起,靠在船舱边上,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看来之前的一点“小伤”已经无碍。

只见那少年边鼓掌边赞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完了,又疯了一个。”吕忘川和陆师弟不由得暗道。

那醉汉两眼放光,说道:“小兄弟,难道你也为情所困吗?”

那少年缓缓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

“是啊是啊,”那醉汉觉着遇到了知音,兴奋的说道:“只羡鸳鸯不羡仙,小兄弟,看来你也是同道中人啊,你能理解我的感受吗?”

少年抬起头来,冷冷道:”当然不能,我又不是你。”

醉汉被少年一句话堵得够呛。

陆师弟忍俊不禁,醉汉怒道:“男欢女爱,人之常情,有什么可笑的,难道你不能理解吗?”

少年幽幽问道:“别人凭什么要理解你的感受呢?”

醉汉一愣,不知该如何作答。

少年继续问道:“你说别人不理解你的相思之苦,那那些被你冤害的绿衣人所受的痛苦你又理解么?你的苦是苦,别人的苦就不是苦么?”

醉汉无言以对,额间不由得留下一滴冷汗。

少年说罢,站起身来,缓缓走向了一直躺在另一船头上的王宝荣。少年伸出两根手指,搭在王宝荣的脖子上,开始号脉。吕忘川和陆师弟见这少年突然向王宝荣出手,不知他意欲何为,心下大骇,但苦于无法动弹,也只能斜眼瞟着,毫无办法。

少年抬起手指,又搭到王宝荣的手腕上号了号脉,然后一手按住王宝荣的下巴,将嘴拉开,看了看舌头,随即伸出手指,在王宝荣的两个肩头各点了一点,默念指诀,手指顶住王宝荣喉头,一路下顺,到王宝荣胸口处,用力一按,王宝荣便突然有了反应,猛地咳出两口鲜血,随后开始均匀地呼吸起来,只是周身无力,还未苏醒。

少年摇了摇头,问道:“这松涛掌是谁打的?”

吕忘川和陆师弟闻言一惊,这少年只是这么一搭一点,救活王宝荣不说,竟然还能说出对手的武功来历,一个小小少年,哪里能有如此造诣?!

吕忘川有心试探少年深浅,随即说道:“少侠好眼力,这一掌是我打的。”

少年皱了皱眉,道:“你这一掌,没练到家,真是害人不浅啊。”

吕忘川闻言一凛,问道:“在下这松涛掌练了二十年有余,虽然算不上绝顶高手,但自信能独步武林,敢问少侠何出此言?”

少年一声冷笑,说道:“哼,松涛掌,掌贵在精,不在多,讲究的是掌力绵长,一掌击出,往往能有两掌甚至三掌藏于其间,是以掌力连绵不绝,像是松涛森森,但这人身上一共挨了你二十一掌,每一掌都是蜻蜓点水,只伤及皮毛,哪有松涛掌攻得那么急的?好在你招式上占了上风,这二十一掌终究还是滴水穿石,不然现在你和这人只怕易地而处。”

吕忘川额头不禁直冒冷汗,看来少年所言不错。

少年继续摇了摇头,说道:你这松涛掌,要是练到家,只怕早就把他打死了,偏偏练得半斤八两,把他打得半死不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真是害人不浅。”

吕忘川冷笑道:“哼,这种叛徒,当然就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陆师弟怒道:“师兄才不是叛徒!”

吕忘川道:“他违背师门,大逆不道,屠戮同门,重伤师尊,这不是叛徒是什么?”

陆师弟道:“师兄那是为了成全大义,若是任由你们为非作歹,到时候闹得整个江湖腥风血雨,难道就不韪师门了吗?”

吕忘川道:“我早该看出你们两个别有异心。”

陆师弟道:“别有异心的只怕是你们吧,师祖有云,我巍岭派应当世代卫陵,以保先帝陵墓万古长青,不得侵贪陵中财物,而你们身为守陵人,竟然监守自盗,到底谁才身怀异心,违背师门?!”

吕忘川道:“先帝?现天下七分,我们所守护的,到底是谁的先帝?”

陆师弟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作答。

吕忘川道:“从大易到儒唐,再到现如今的天下七分,旧朝早已作古,我们苦苦守着一个毫无意义的皇陵有何用?”

陆师弟怒道:“前朝作古又如何,不管天下几分,巍岭派就是巍岭派。”

吕忘川道:“你一口一个巍岭派,到头来却和王宝荣一起做尽叛教之事,将师父打伤,掳走皇陵财物,你是何居心!”

陆师弟道:“师祖有云,万不能让那件事物现世,你们一行监守自盗,我们可不能同流合污,势必要保护好那件事物才行。”

醉汉不禁问道:“那件事物究竟是什么事物?”

陆师弟道:“那件事物……”

吕忘川连忙打断:“陆师弟!本派的内部事务,不足为外人道也。”

醉汉说道:“原来两位是巍岭派的人物,武林中一直有巍岭派的传说,我一直不知真假,今日遇上两位,倒真是大开眼界了。”

吕忘川冷冷道:“你眼界也开过了,我们守陵多年,从未出关,自然不会是掳走你心上人的王八蛋,还是请你先行撤掌吧,我要清理门户了。”

陆师弟道:“我们才是在清理门户!”

少年突然插嘴道:“你们别吵了,要打去别处打,我今天还要出航送货。”少年指了指王宝荣,“我就问你们,这个人怎么处理?你们的内部事务,我不好管,但要是见死不救,这人要死在我的船上,总归麻烦。”

陆师弟道:“少侠宅心仁厚,还请出手救援。”

吕忘川道:“少侠侠义心肠,还是让这恶人罪有应得吧。”

醉汉说道:“那人穿着绿衣裳,你还是让他死了算了。”

陆师弟怒道:“这关你什么事,要你多嘴!”

那少年摇摇头,叹道:“哎,这人已经伤及心脉,就算我想救,也未必能救得回来,要想治好他,恐怕还得我师父出手。”

陆师弟道:“敢问少侠尊师大名。”

少年回道:“家师名讳,不便言明,阁下要是想救人,我当然可以带他去见我师父。”

陆师弟大喜,说道:“有劳少侠,还请相救。”

那少年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个……请问阁下,你有带钱吗?”

陆师弟哭笑不得,说道:“少侠,这个当口,你难道要坐地起价么?”

少年说道:“这倒不是坐地起价,这是规矩,这人是好是坏,我又不知道,所以一定要收钱,我们救人,不能出于侠义心肠,也不能助纣为虐,收了钱,那就是生意,这样在江湖上才能两清,所有事情和我们不相干系,这人的仇家也不能找上我们。”

陆师弟急道:“那好说,只要少侠能救得师兄性命,待师兄苏醒之时,可向他要纹银千两,师兄为人光明磊落,绝对不会欠账不还。”

少年摇摇头,道:“纹银千两,用不了那么多,该收多少,我们自会掂量,不会多收,也不能少收,否则总有扯不清的恩怨,哎,在江湖行医,可真是麻烦。”

少年说罢,一手环抱在王宝荣的腰上,准备将他一把提起。

吕忘川见状,连忙说道:“少侠且慢!”

少年回过头,问道:“阁下有何指教?”

吕忘川道:“少侠,既然你要做生意,那我也来和你做个生意如何?”

少年问道:“什么生意?”

吕忘川道:“我出黄金一千两,请你不要救这个叛徒。”

少年想了一想,随后摇了摇头,道:“不行,这个生意不能做。”

吕忘川道:“这是为何?”

少年说道:“身为医者,不能救人,要么是技艺不纯熟,要么是这病人已无可救药,这都情有可原,但因为黄金而见死不救,落井下石,那与杀人无异,不行不行。”

少年说罢,蹲下身子,拉过王宝荣双臂,将他背在身上,站起身准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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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见时,她把他给强吻了,他说一定要她百倍奉还再见时,他拿出了两个小红本,对她说:“都结婚了,你是不是应该表现一下”。然后,他与她天天相见,目的只有三个:造人,宠老婆,赚钱养家。可是,当造人计划已经完成的时候,老婆却突然跑路了,卖噶的,这是个什么情况?
  • 绝剑修罗

    绝剑修罗

    “即使这份力量,让你被朋友所厌恶,让你被亲人所抛弃,成为地狱的魔鬼,你也愿意吗?”“如果这份力量可以保护我自己,更可以保护朋友,亲人,那我凌风从今日起,便是这地狱的魔鬼,绝剑修罗!”
  • 灰色雪人

    灰色雪人

    崔奫1953年生于首尔。西江大学韩国文系及同大学院毕业。法国普罗旺斯大学法文学博士。现任西江大学法文系教授。1988年,以在《文学和社会》上刊登的小说《一瓣花叶悄悄落》进入文坛。出版作品集有《你不再是你》《一瓣花叶悄悄落》等。获“东仁文学奖”;以《“哈娜扣”不在》获第18届“李箱文学奖”。另有重要作品《爸爸监视》《你不再是你》《无声无息中一片花叶凋谢了》等。大约有二十年了,那个时期的往事就像一个灯光闪烁的舞台一样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每次回想起那段时光,我的脑海里总是勾勒出一幅青绿色的阴暗图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