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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老张的哲学(2)

老张在讲台上往下看,学生们好似五十多根小石桩。俏皮一点说,好似五十多尊小石佛;瞪着眼,努着嘴,挺着脖子,直着腿。也就是老张教授有年,学务大人经验宏富,不然谁吃得住这样的阵式!五十多个孩子真是一根头发都不动,就是不幸有一根动的,也听得见响声。学务大人被屋里浓厚的炭气堵的,一连打了三个喷嚏;从口袋里掏出日本的“宝丹”,连气的往鼻子里吸,又拿出手巾不住的擦眼泪。

老张利用这个机会,才看了看学务大人:

学务大人约有四十五六岁的年纪。一张黑黄的脸皮,当中镶着白多黑少的两个琉璃球。一个中部高峙的鹰鼻,鼻下挂着些干黄的穗子,遮住了嘴。穿着一件旧灰色官纱袍,下面一条河南绸做的洋式裤,系着裤脚。足下一双短筒半新洋皮鞋,露着本地蓝市布家做的袜子。乍看使人觉着有些光线不调,看惯了更显得“新旧咸宜”,“允执厥中”。或者也可以说是东西文化调和的先声。

老张不敢细看,打开早已预备好的第三册《国文》,开始献技。

“《新国文》第三课,找着没有?”

“找着了!”学生都用最高的调子喊了一声。

“听着!现在要‘提示注意’。”老张顺着教授书的程序往下念。

“王德!把腰挺起来!那是‘体育’,懂不懂?”

王德不懂,只好从已然板直的腰儿,往无可再直里挺了一挺。

“听着!现在要‘输入概念’。这一课讲的是燕子,燕子候鸟也。候鸟乃鸟中之一种,明白不明白?”

“明白呀!老师!”学生又齐喊了一声。小三差一点把舌尖咬破,因为用力过猛。

“不叫‘老师’,叫‘先生’!新事新称呼,昨天告诉你们的,为何不记着?该……该记着!”老张接续讲下去:“燕子自北海道飞过小吕宋,渡印度洋而至特耳其司坦,此其所以为候鸟,明白不明白?”

“明白!老师,啊……啊……先生!”这一次喊的不甚齐整。

学务大人把一支铅笔插在嘴里,随着老张的讲授,一一记在小笔记本上。写完一节把舌头吐在唇边,预备往铅笔上沾唾液再往下写。写的时候是铅笔在舌上触两下,写一个字。王德偷着眼看,他以为大人正害口疮;而小三——学务大人正站在他的右边——却以为大人的铅笔上有柿霜糖。

“张先生,到放学的时候不到?”老张正待往下讲书,学务大人忽然发了话。

“差二十分钟,是!”

“你早些下堂,派一个大学生看着他们,我有话和你说。”

“是!李应,你看着他们念书!立——正!行——礼!”

学生们都立起来,又把手摆在眉边,多数乘着机会抓了抓鬓边的热汗,学务大人一些也没注意,大摇大摆的走出讲堂。

“谁要是找死,谁就乘着大人没走以前吵闹!”老张一眼向外,一眼向里,手扶着屋门,咬着牙根低声而沈痛的说。

大人来到东屋,李五,孙八立起来。孙八递过一碗茶,说:“辛苦!多辛苦!大热的天,跑这么远!”

“官事,没法子!贵姓?”大人呷了一口茶,咕噜咕噜的嗽口。嗽了半天,结果,咽下去了。

“孙八爷,本地的绅士。”老张替孙八回答,又接着说:“今天教的好坏,你老多原谅!”

“教授的还不错,你的外国地名很熟,不过不如写在黑板上好。”大人很郑重的说。

“不瞒先生说,那些洋字是跟我一个盟兄学的。他在东交民巷作六国翻译。据他说,念外国字只要把平仄念调了,准保没错。”老张又一挤眼自外而内的一笑。

“何必你盟兄说,那个入过学堂的不晓得中西文是一理。”大人掏出烟斗拧上了一袋烟,一面接着问:“一共有多少学生?”

“五十四名。是!今天有两个告假的:一个家里有丧事,一个出‘鬼风疹’。”

大人写在笔记本上。

“一年进多少学费?”

“进的好呢,一年一百五十元;不好呢,约合一百元的光景。”

大人写在笔记本上,然后问:“怎么叫进的好不好?”

老张转了转眼珠,答道:“半路有退学的,学费要不进来,就得算打伤耗。”

“呕!教科书用那一家的,商务的还是中华的?”

“中华书局的!是!”

大人写在笔记本上。把铅笔含在口内,像想起什么事似的。慢慢的说:“还是用商务的好哇,城里的学堂已经都换了。”

“是!明天就换!明天就换!”

“不是我多嘴,按理说‘中华’这个字眼比‘商务’好听。前几天在城里听宣讲,还讲‘中华大强国’,怎么现在又不时兴了呢?”孙八侃侃的说着。

“你怎能比大人懂的多,那一定有个道理。”老张看看孙八,又看了看大人。

大人咳嗽了两声,把手巾掩着嘴像要打哈欠,不幸却没打成。

“官事随时变,”李五乘机会表示些当差的经验:“现在不时兴,过二年就许又复原。当差的不能不随着新事走。是这样说不是?大人!”

“是!是极了!张先生!不是我在你面前卖好,错过我,普天下察学的,有给教员们出法子的没有?察学的讲究专看先生们的缝子,破绽,……”

“大人高明,”李五,孙八一齐说。

“不过,”大人提高了嗓子说:“张先生,有一件事我不能不挑你的错。”

李五,孙八都替老张着急。老张却还镇静,说:“是!先生指教!”

“你的讲台为什么砌在西边,那是‘白虎台’,主妨尅学生家长。教育乃慈善事业,怎能这样办呢!”大人一字一板的说。

“前任的大人说什么教室取左光,所以我把讲台砌在西边。实在说,我还懂一点风水阴阳。上司的命令不敢不遵,先生还得多原谅!”

“不用说前任的话,他会办事,还不致撤了差。不过我决不报上去。要是有心跟你为难,我就不和你当面说了,是不是?”大人笑了,李五,孙八也笑了。

大人又呷了一口茶,立起来。李五,孙八也立起来,只是老张省事,始终就没坐下。

“天热,多休息休息。”孙八说。

“不!下午还打算赶两处。李先生!”

“大人!”李五脸笑的像小酒醉螃蟹似的。

“我们上五里墩,还是黄鱼店?”

“大人请便,守备派我护送大人,全听大人的吩咐!”

“老五!好好伺候大人,我都得请你喝茶,不用说大人……”老张要说又吞回去了。

“黄鱼店罢!”大人似乎没注意老张说什么。

“大人多美言!老五,你领着大人由王家村穿东大屯由吴千总门口走,那一路都是柳树,有些遮掩,日光太毒。”老张说。

大人前面走,孙八跟着不住的道“辛苦”。李五偷偷的扯着老张的袖子,伸了伸大指,老张笑了。

第四

孙八告辞回家。老张立在门外,直等学务大人和李五走进树林,才深深的喘了一口气走进来。学生们在树底下挤热羊似的抢着喝茶。屋里几个大学生偷着砸洋炉里要化完的那块冰。

“哈哈!谁的主意喝我的茶!”老张照定张成就打。

“老师!不是我的主意,是小四头一个要喝的!”张成用手遮着头说。

“小四要喝?他拿多少学钱,你拿多少?他吃大米,你吃棒子面!喝茶?不怕伤了你的胃!都给我走进去!”老张看了看茶盆,可怜大半已被喝去。老张怒冲冲的走进教室,学生又小石桩一般的坐好。王德的嘴还满塞着冰渣。

“小三,小四,卜凤,王春,……你们回家去吃饭!对家里说,学务大人来了,老师给大人预备的茶水点心,给学生泡的小叶茶,叫家里看着办,该拿多少拿多少。大人察的是你们的学问,老师不能干赔钱。听明白没有?去罢!”

小三们夹起书包,小野鹿似的飞跑去了。

“你们怎么样?是认打,认罚?”

“回家对父亲说,多少送些东西给老师!”七八个学生一齐说。

“说个准数,别含糊着,亲是亲,财是财!”

“老师!我们要是说了,父亲遇上一时不方便呢?”几个大学生说。

“不方便?起初就别送学生来念书!要念书,又要省钱,作老师的怎那么天生的该饿死!不用费话,怕打的说个数目,身上发痒的,板子现成!”

老张把军帽摘下来,照旧挂在挂黑板的帽钉上。脱了长袍,把小汗衫的袖子高高挽起。一手拿起教鞭,一手从讲桌深处扯出大竹板。抡了抡教鞭,活动活动手腕。半恼半笑的说:

“给我个干脆!烧香的还愿,跳山涧的也还愿,钱是你们的,肉也是你们的。愿打,愿罚,快着定!一寸光阴一寸金,耽误我的光阴,你们赔得起黄金吗?”

五六个心慈面善的学生,觉得大热的天吃板条,有些不好意思。他们立起来,有认从家里拿一只小雏鸡的;有认拿五百钱的;老张一一记在账本上,放他们回家。其余的学生认清了:到家要钱也是挨打,不如充回光棍卖给老张几下。万一老张看着人多,也许举行一回大赦呢。

打人就要费力气,费力气就要多吃饭,多吃饭就要费钱,费钱就是破坏他的哲学,老张又何尝爱打人呢?但是,这次不打,下次就许没有一个认罚的,岂不比多吃一碗饭损失的更大?况且,万一打上心火来,吃不下东西,省一两碗饭也未可知。于是学生们的万一之望,敌不过哲学家万一之望,而要充光棍的少年们苦矣!

学生们纷纷擦拳磨掌,增高温度,以备抵抗冰凉铁硬的竹板。有的干干的落泪,却不哭喊出来。老张更怒了:“好!你是不服我呀!”于是多打了三板。有的还没走到老张跟前早已痛哭流涕的央告起来。老张更怒了:“好!你拿眼泪软我的心,你是有意骂我!”于是多打了三板。有的低声的哭着,眼泪串珠般的滚着。老张更怒了:“好!你想半哭半不哭的骗我,狡猾鬼!”于是又打了三板。

老张和其他的哲学家一样,本着他独立不倚的哲学,无论如何设想,是不会矛盾的。

学生们随打随走,现在只剩下李应和王德二个,李应想:“我是大学长,自然不会挨打,何况我已给他买了一块冰?”王德呢,自知吃杏子,吃冰等罪案,是无可幸免的,把手搓的鲜红,专备迎敌。

“李应!你怎样?”老张放下竹板,舒展着自己的手腕。

“我不知道!”李应低着头说。

“你以为我不打大学长吗?你不拦着他们喝茶,吃冰,是你的错处不是?”

“茶本来是该喝的,冰是我买的,错不错我不知道。”李应把脸涨红,理直气壮的说。

“哈哈……”老张狂笑了一阵,这回确是由内而外的笑,惟其自内而外,是最难测定是否真笑,因为哲学家的情感是与常人不同的。

“你不错,我错,我要打你!”老张忽然停住了笑声,又把竹板拾起来。

“我要是告退不念呢,叔父不允许。”李应自己想:“叫他打呢,有什么脸去见人。”

“我告退不念了!”李应想来想去,觉得叔父怎样也比老张好说话。

“什么?不念了?你要不念就不念!”

“我叔父不叫我念书了!”李应明知自己说谎,可是舍此别无搪塞老张的话。

“你叔父?呕!你叔父!去,叫你叔父把咱老张的钱连本带利今天都还清,你是爱念不念!”

李应明白了!明白一切的关系!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哭?会哭就好!”老张用板子转过去指着王德:“你怎么样?”

“看着办,好在谁也没吃板条的瘾。”王德笑嘻嘻的说。

王德慢慢的走过去,老张却把板子放下了。王德倒吃了一惊,心里说:“老手要是走运,老屁股许要糟糕。”继而又想到:“好在一家人,也该叫老屁股替老手一回了。反正你们挨打,疼都在我心上,乐得不换换地方呢!”王德永远往宽处想,一这样想,心里立觉痛快,脸上就笑出来,于是他笑了。

“王德!你跟我到东屋去!”

“我倒不挑选地方挨打。也别说,东屋也许比西屋凉爽一些。”王德说毕,随着老张往东屋走。老张并没拿着板子。

“王德,你今年十几岁?”老张坐下,仰着脸把右手放在鬓边。

“我?大概十九岁,还没娶媳妇,好在不忙。”

“不要说废话,我和你说正经事。”老张似乎把怒气全消了。

“娶媳妇比什么也要紧,也正经。要是说娶妻是废话,天下就没有一句正经话。”王德一面说着,一面找了一条凳子坐下。

“你知道李应的家事不知道?”老张闭着一只眼问。

“我知道他叔父也姓李。”

“别的呢?”

“我还没研究过。”王德说完,哈哈的笑起来。他想起二年前在《国文》上学了“研究”两个字,回家问他父亲:“咱们晚饭‘研究’得了没有?”被他父亲一掌打在脸上,至今想起来还觉得干辣辣的发烧。父亲不明白儿子说“研究”,你说可笑不可笑。王德越发笑的声音高了。

“你是非打不可,有什么可笑呢?”

“是可笑!人要把鼻子倒长着,下雨的时候往嘴里灌水,难道不可笑?人要把胡子长在手掌上,长成天然小毛刷子,随便刷衣裳,难道不可笑?挨打是手上疼,管不着心里笑!”

“你不知道李应家里的事?”老张早知道王德是宁挨打不止笑的人物,不如听着他笑。

“我不知道。”

“好!你今年十九,李应也十九;他可以作大学长,你为何不可以?假如我要派你作大学长,你干不干?”

王德和李应是最好的学友,他只有一件事不满意李应,就是李应作大学长。王德以为凡是老人都可恨,他的父亲因为他说“研究”就打得他脸上开花。老人,在王德想,就是专凭势力不懂人情的老古董。除了老人要算年青而学老人行为的为可恶。街坊邳三年青青的当军官,打部下的兵丁比父亲打儿子还毒狠。城里的钱六才二十多岁,就学着老人娶两个媳妇。邳三,钱六该杀!至于李应呢,岁数不大,偏板着面孔替老张吹胡子瞪眼睛的管束同学。如今老张要派王德作大学长,他自己笑着说:“王德!还没娶媳妇,就作大学长,未免可笑,而且可杀!”王德于是突然立起来,往外就走。

“你别走!”老张把他拦住。“有你的好处!”

“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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