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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刘越

与商会的交易完成,顺利拿到奴隶交易名单后侄子刘楚楚就失去了音信,不论在《多维宇宙》还是在现实世界,刘越都没再见过他。出于担心,刘越选择报警,并把在游戏中经历的一切如实地告诉了警察。如今大半个月过去了,刘楚楚仍旧失踪,警方那边也一点消息没有。或许侄子说的是对的,灵魂贩卖这种荒唐可笑的事警察怎么会信呢。

刘越登出《多维宇宙》,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猜测侄子的去向,最后他疲倦地睁开眼,打算下床走动走动,活动下筋骨,活跃下思路。他正要探脚找鞋,突然发现病房内不止他一个人,对方身穿医生的白大褂,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的椅子上,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刘越。“你醒了,”男人苍白如冰的脸上渗出一抹惨淡的微笑,“很好。”

“我们认识吗?”刘越的腿上好得差不多了,计划是在三天后出院,傍晚时分他的主治医生刚检查过他的病情,现在已经过了下班的点,就算眼前的人穿着医生制服,刘越也觉得很是可疑。

“你的腿受伤了?”陌生男子从椅子上站起,缓缓走到刘越跟前,“康复得不错,应该能顺利走路了,很好。我是这家医院的心理医生,杜马·克林顿。”

“我不记得预约了心理治疗。”刘越对心理医生素无好感,他们总会千方百计诱使你说出他们想要的答案,然后据此指出你性格上的缺陷。

“你的确没有。”杜马·克林顿此时已绕到床尾,与刘越保持了一小段距离,或许是为了让他放下警备心理,“但是并不意味着你不需要,对吗?接下来我会问你几个问题,我希望你如实回答,这对我俩都有好处。”

“心理测试的问题?”

“不完全是。”杜马·克林顿立在原地,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半坐在床上的刘越,“28日前的夜里,也就是你登录《多维宇宙》的第三天,你是否曾担任过猎鹰机甲的驾驶员?”

刘越惊得下巴险些脱臼:“你……你怎么会……不,这不可能!”

“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我再问你一遍,你是否曾担任过猎鹰机甲的驾驶员”

刘越咽下一口唾沫:“是。”

“刘越先生,你违反了《多维宇宙》次元不相干扰的基本准则,我现在以该游戏管理员的身份正式剥夺你登录游戏的资格,你在《多维宇宙》内的角色将于次日凌晨被注销。青铜次元的行商刘楚楚,也就是你的侄子,利用游戏漏洞擅自将量子次元的机甲引入青铜次元,造成了严重的游戏失衡,并直接引发了后来的商教两大势力的大决战,造成了成千上万个角色的死亡与牺牲,刘楚楚现在人在哪里?”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自从那晚以后他就消失了,从此再也没有联系过我。”

“刘楚楚想要那本奴隶交易记录手册的动机?”

“他只是告诉我帮他驾驶机甲,其他的什么也没跟我说。”刘越只希望这个慌能撒得尽可能自然些。

“你不该耍小聪明,特别是在一个心理医生面前说谎。”眨眼之间杜马·克林顿一只手已攫住刘越的伤腿,石膏虽已拆除,骨伤却未完全愈合,他稍一用力,刘越就疼得牙痒痒。医生忽然情绪激动起来:“是不是为了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刘越疼得说不出话来。

心理医生转瞬间又恢复刚才事不关己的冷默语调:“交易记录藏在哪里?”

“记录是刘楚楚拿的,我连他人在哪里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交易记录在哪里呢?”这是真话,而且任谁听上去都会觉得是真话。

“藏在哪里?告诉我!”杜马·克林顿的手越来越用力,刘越能感觉到伤处已经愈合的部分正在重新碎裂。“可是我……我真不知道啊。你杀了我也无济于事。”刘越忍着剧痛解释说。可是心理医生仿佛聋了一般充耳不闻,反而双手抓住刘越伤腿往一侧硬掰。“说……说什么啊?”刘越咬着牙说。“交易记录藏在哪里?说!”杜马·克林顿使劲一扭,刘越的小腿骨再次断裂,他尖叫一声后昏厥在了床上。

“交易在我这里。”心理医生闻声回头,脸面恰好迎上刘楚楚的鞋底,一下被踢翻在了地上。紧随其后的上官豪立刻骑在心理医生身上,拿手铐将其双手禁锢住。心理医生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刚直起腰又被刘楚楚一脚踹倒在地。刘楚楚教训过杜马·克林顿,发现刘越昏倒在床上,便赶紧来到床边查看情况。好在刘越不久就醒了过来,一脸困惑地看着病房里的侄子刘楚楚、督察上官豪还有戴着手铐的心理医生杜马·克林顿。他怀疑眼前不过是一场梦,然而腿部的疼痛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休息片刻之后他说:“我不明白。”

“我来解释。”刘楚楚递给刘越一杯水,“拿到交易记录后为了防止角色被杀害我立刻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躲藏了起来,然后登出游戏,匿名将部分奴隶的名字公布在《多维宇宙》玩家的内部交流群里,群内的人基本都是游戏资深玩家,所以能够一眼看出内容的真伪。而我这么做的主要目的,是要让隐藏在玩家里的灵魂贩子知道有人拿到了可能包含他的信息的奴隶交易手册,他的身份存在着被曝光的风险。在公布奴隶名字时我虽然是匿名,却故意泄露了网络IP地址,这个地址的实际位置正是河湾综合医院。接下来的日子里,奴隶贩子只要混入河湾综合医院,找到与游戏中的角色面孔相近的人,就可以筛选出可疑的医生或是病人。当然这个方法效率很低,有能力的技术人员会选择黑入医院的数据库直接匹配脸型。要想在医院那么多人里找出灵魂贩子,凭我一人之力肯定是做不到的,所以我找到上官豪督察——两年前我的女友被人非法提取思维数据而丧命,正是上官豪督察受理的案子——希望借助警方的力量找出犯罪嫌疑人。然而就算我把女友的名字也公布在了玩家交流群,医院也没有出现明显可疑的新面孔,全部都是毋庸置疑的病人或是病人家属,大半个月过去了,我们一点进展都没有。”

“突然我想到,也许嫌疑人原本就在医院内部,虽然很难相信世上竟有如此巧合的事,但是也并非完全不可能。于是我们不再执着于来医院的新面孔,而是将监控范围扩展到了整个医院。经过对比发现,心理医生杜马·克林顿的工作作息在近半个月来发生了明显变化,平时准时下班的他开始晚上加班,而且他的办公室里有医疗用潜行椅,可以方便他随时登录游戏。但是直到今天这只老狐狸才露出马脚,没能及时阻止他伤害你,真是对不起!”侄子脸上与其说是歉意,更多的是兴奋。

“你们没有证据。”心理医生啐了一口血水在地上,“我只是折断了他的腿,以恶意伤人罪逮捕我吧。其他的我一概不承认。”

“休想!你不惜折断一个人一条腿也要拿到奴隶交易记录,这一行为本身就疑点重重。两年前的女大学生,还有最近电溺而死的妓女,以及其他的受害者,这么多条人命,你休想逃脱法律的制裁。”上官豪手放在杜马·克林顿的左肩膀把他按倒在地,“也许暂时证据不足还定不了你的罪,但是却有足够理由逮捕你!在押送你回警局之前,有个人想要见你。”

不一会儿一位衣着朴素得体的老者走进病房,刘越只觉得来人很是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他是谁,但是老人绝非等闲之辈,因为他一进屋,杜马·克林顿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不再激烈抵抗上官豪的压制。老者平静地走到心理医生面前,只问了一句话:“是你干的?”杜马·克林顿抬起头来,张开嘴正欲说些什么,结果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再次垂下脑袋,点头承认了罪行。

“杜马·克林顿管理员,我以《多维宇宙》最高管理者的身份正式剥夺你登录游戏的权利,你将被逐出《多维宇宙》的世界,永生不得踏入。”老者面向刘越说道,“杜马·克林顿管理员提交的玩家帐号注销操作不成立,刘越恢复《多维宇宙》玩家身份。”

“非常感谢!”刘越礼貌地说,事实上游戏账号注销这么一点小事他完全不在乎。然而心理医生在听到最高管理者对自己的惩罚后一下子失去了理智,像个疯子一样双腿跪在地上,一边癫笑哭闹着膝盖顶着地跑步,一边说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我找到你了,我找到你了,不许再跑了……”

上官豪抓住疯了的心理医生的后衣领,把他拖上了医院门口的警车。这一切都结束后老者才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是艾伯特·斯威夫特,曾经的手机大亨,如今《多维宇宙》的开发商和最高管理人。杜马·克林顿是爱女玛佩尔·斯威夫特的青梅竹马,同时,正如他亲口承认的,也是杀害玛佩尔肉体的真正凶手。”

“您是玛佩尔的父亲!”刘楚楚声音颤抖着说道,“面对杀害您女儿的男人,您怎么能表现地这么无动于衷!”

艾伯特·斯威夫特叹息一声:“你就是两年前玛佩尔的男友吧,这两年实在是辛苦你了,或许你才是唯一的受害者也说不定。你一定很想再见玛佩尔一面吧,跟我来。”

“您说什么!玛佩尔还……活着?”刘楚楚难以置信地说,“这怎么可能。”

“活在《多维宇宙》的世界里。”艾伯特·斯威夫特解释道。

刘越有点生气地说:“活在虚拟世界里,怎么能称之为活着!”

“正是因为活在《多维宇宙》里,才能称之为活着。”艾伯特·斯威夫特申请严肃地说,“登录游戏,我带你们去见她。”

刘越就在自己的潜行椅上重新登录《多维宇宙》,刘楚楚和艾伯特·斯威夫特则在医院里找了两台潜行椅登录游戏。

艾伯特·斯威夫特带着两人进入《多维宇宙》里的隐藏次元,在这一次元里,世界更像是地下家园的一个镜像,三人来到虚拟世界的中央科技大学,他们在学校的百花园里遇见了玛佩尔·斯威夫特,她就坐在一处树荫底下,依偎在一个男生的怀里,两人满脸幸福地交谈,亲吻,爆发出共同的笑声。

“在这个世界,她遇见了生命当中的另一半,我相信她会得到幸福的。”艾伯特·斯威夫特眼泛泪光地说,看到如此动人的一幕,又有谁会去怀疑他的话呢?而侄儿刘楚楚,只能说与这个甜美的女孩有缘无分吧。

刘越想说些什么安慰一下刘楚楚,怎料侄子早已一个人径自走开,等刘越去找到他时,刘楚楚已退出了登录,刘越跟着退出游戏。三人再次聚集在刘越的病房。

“忘了她吧,过回你自己的生活。”艾伯特手搭在刘楚楚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这时侄子哽咽了一下,终于忍不住涕泗横流地哭诉道:“谈何容易啊!”母胎单身的刘越此刻也不免鼻子一酸。

“哦,对了。”前任世界首富在临走前说:“地下家园估计在一至两周内就要毁灭了,到时候如果你们的名字上不了生存名单,《多维宇宙》随时欢迎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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