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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受遗物,重返京

“没事,它不伤人。”老丈干笑了两声,又咳嗽起来。姤儿放下竹篓,一手端起桌上的半温的水,一手扶住老丈说道:“我来吧。”

老丈在姤儿的帮助下小饮了几口水,稍稍平息了咳喘,用手擦了擦嘴上的水渍,又倚回了榻上。

“坐吧。”老丈指了指旁边的两个蒙尘的木椅,开口说道,“你们不是这儿的人罢?”

“嗯,我们回家途中路过这里。会找到这儿来,也是跟着这只獾子找过来的,因为我们之前摘的果子被一扫而空,便想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吕岩没有理会椅上的灰尘,大咧咧坐下,笑着回道。

老丈又干笑了两声,说道:“原来这些是从你们那儿偷的啊。”

“可惜那果子还没熟,又硬又酸的。这次我们采了些樱桃,老丈尝尝。”姤儿将竹篓放在木榻旁,向老丈说道。

“真是多谢。”老丈用那骨瘦嶙峋的手轻轻拿起一颗放在嘴中,慢吞地用牙花子咬了几下,然后吐出了小小的果核。他身旁的獾子也好奇地绕上老丈的大腿间,闻了闻竹篓,老丈便又捏了一颗,放在獾子的口中。咬了几下,酸甜的味道溜进嘴中,獾子脸上露出欣悦的神色,便在竹篓旁躺下了身。

“莫怪它,只是为了让我这个糟老头子不饿死,才到处敛食的。”老丈说道。

“也不过是旅途闲来无聊,哪里会怪。不过老丈的这只獾子性灵,是有些修为呢。”吕岩一路追来身上也有些疲累,靠在椅背上说道。

“咳咳。”老丈轻咳了两声,说道,“的确,朝儿通人性,是我在多年收养下的。近几年山下总有人上山捕捉它的同类,因此对陌生人比较提防。”

“我听说这附近一带的富贵人家流行獾皮做的衣裳,看来山中毛兽是因为这遭了杀捕。”吕岩低头说道。

姤儿闻言皱起了眉,忍不住看向竹篓旁那只叫“朝儿”的獾子,它在听吕岩说用毛皮做衣裳时面露骇然,又突然颓废埋下了头。

看着老丈垂暮无依的模样,姤儿和吕岩实在忍不下心离开,便将隔壁的屋子收拾了块空地,搭上木板勉强住下。

在山上的这段日子安闲舒适,吕岩虽无法练剑动拳,但常常静心打坐,日复一日,内里修为反而有所进益。令他感到好笑的是,每每这时,陪着他最多的不是姤儿,而是那只獾子,它经常盘在一旁,听他诵道念书,眼神里很是认真。

吕岩原本还算欢迎这个小小的“同道中人”,不过随着它对他们的渐渐熟识,经常悄无声息地跟在一旁,吕岩便有些嫌弃他了。

比如那天夜里,吕岩和姤儿同榻而眠,望着月光下那姣妍面容,吕岩心神微荡,俯身慢慢靠向了姤儿眉间。马上就要亲吻上时,吕岩忽然感觉一道目光射来,抬头一看,那只家伙正站在地上睁着黑油油的小眼珠,一脸懵懂地看着他。

又比如那次吕岩带着姤儿去洞庭湖。望着幽波荡漾的湖水,吕岩一时诗兴起,口中吟着:“午夜君山玩月回,西邻小圃碧莲开。天香风露苍华冷,云在青霄鹤未来......”心意畅然中,他想去牵住姤儿的手,却被一团硬毛扎痛了手,只见那家伙挡在了中间,还对着月亮一脸的欢喜神色。

“真是个恼人的家伙。”吕岩越来越这么觉得。

然而这样的日子并没持续多久,老丈的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很快便瘫倒在床,再吃不进东西。某天姤儿端粥水进屋时,老丈的气色有些红润,说话也多了几分力气,他让姤儿取出床下藏着的木盒。

说起来这些时日和老丈的相处中,姤儿也听他说了一些事。

他原本是江湖上一个小有名气的侠客,喜好机玩刀器,三十岁时娶妻生子,渐渐退隐。谁知他的两个儿子不学无术,不用父亲教授的功夫行侠仗义,偏偏在江湖上做起了杀人买卖,惹上不少仇家。他的妻子和其中一个儿子,就因为仇家暗夜找上门来而横遭残杀,然而,活着的那个儿子依旧贪恋钱权,不思悔改。心如死灰的老丈无奈之下,毅然离去,躲进了山中独自生活,再不与那个儿子见面。

姤儿取出木盒,样式很是精致,里面应该是收藏着老丈的心爱之物。

老丈让姤儿打开木盒,姤儿扫过一眼,里面是一些机玩古书,还有块白玉佩。

“本来以为就这样撒手人寰,没想到最后老天还算仁慈,让你们找到了这里。我老头子也没什么好报答的,这些东西是我毕生所爱,你们留着做个纪念罢,兴许还能用上。”老丈今日难得地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我......”姤儿看着手中的木盒,心想老丈话已说到这份上,自己也不好推辞,便回道,“多谢老丈,我们会好好保管的。”

老丈欣慰地点了点头,又道:“还有......唉,在山中无人相伴,这些年都是朝儿陪着我解闷儿。没想到奋斗了大半生,临死前最牵挂的,竟然是它......”

“快别这么说。”姤儿听着老丈如遗言般嘱托,声音有些哽咽,“你今日气色很好,会好起来的。”

老丈没有理会她的话,兀自说了下去:“麻烦你们,给它找个好地方,这东西有灵性,说不定会前途无量呢......”

“好,老丈放心。”姤儿重重地点了点头,“先别说了,起来喝点粥罢。”说着,姤儿垫高了老丈的枕头,一勺一勺地给他喂着。

今日的长谈,不过是老丈的回光返照。三日后,当姤儿、吕岩和那只獾子站在一座立着无名碑的新墓前,空中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寸土之下,谁又知道藏着多少波澜壮阔、人生悲欢。

姤儿和吕岩给那只名叫朝儿的小家伙找了个隐蔽的洞穴,几句嘱托后,便转身要走。

吕岩注意着一旁的姤儿不住转头,回望那洞口瞪着迷茫的圆眼翘首而立的小家伙,心头也蒙上一层淡淡的不舍。然而,当姤儿终于下定决心回去将那只家伙带了回来,提议让它从此跟着他们时,吕岩的不舍便一扫而空,随之而来的,是对以后的惴惴不安。

果然,在接下来的旅途中,拖着个颇有灵性的小家伙,虽然填不上什么麻烦,有时还能帮忙找点吃的,吕岩却总感觉像是在三人同行,心内感到微微别扭。

而且自从有了这个萌物,姤儿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便被夺去了大半,或许也和自己的伤势大有好转有关。但吕岩依旧心内有些落寞,因此在姤儿不注意的时候,都会抓着朝儿好好地说教一番人情世理,也不知朝儿听懂了几分。吕岩甚至还在心里想着,不过养了只宠物就如此,将来有了孩子那还得了,不行,以后一定要晚些生娃。

对于吕岩的这些暗自思忖,以及对着朝儿说教的稚拙行为,姤儿自然是察觉不到的。她只知道每次给吕岩换药时,他身上的伤口都会愈合一些,现在看着他能随意行动,紧绷了多月的神经终于得以松了下来。二人的行程也因此快了些,在芒种那日,已然抵达了京城。

二人先到吕府拜访了一番,又找到林谦的药铺。多日不见,铺子的门面比之前大了许多,门口还请了专门的大夫问诊,屋里不仅有单买的客人,还有商量批货的商贩,林谦忙得是不可开交。因此两人问到了苟杳的住处,便先行告辞了。

林锦身子已有些臃肿,为了避免朝儿冲撞到,姤儿将它放在了周边的山上度过几日。晚膳时,苟杳结束了公务回来,林谦也提着鱼肉来到了宅上,几人一如往常地聚在一起,饮酒吃菜,谈论着这段时日的大事小事。

苟杳入官后便回家正式办了场婚礼,又将家中母亲带回京城一同居住,日子还算称心。相比之前,他提的更多的是朝中变局,除了提及韩明府身体抱恙而面露哀色,还为当今醉心玩乐的天子临政感到隐隐担忧。前有刘栖楚朝堂死谏,后有染工张韶糊里糊涂地闯进宫中造反,桩桩件件或是离奇,或是可笑,却依旧改变不了天子的玩乐之心。

他又谈到这些天京中正在举办延期了的科考,莘莘学子又一次奔波而来,埋头苦战。可惜总有一些卖官鬻爵之徒,来搅乱这漟清水,实在让人气愤又无可奈何。好在一些甚有实力的佼佼者还是在此间展露头角,令人欣慰。

吕岩静心听着好友的叙述感叹,无法言评,无从安慰。朝堂之上,有心者无力,有力者无心,莫不如是。

可苟杳面露担忧的同时,吕岩也分明看到了他眼底的光芒,那是一种无声的希冀,是即使小如苟杳这般不起眼的官员,也有以己之力匡扶社稷的决心与期待。

吕岩心内竟有丝丝羡慕。

是男儿,问谁没有一腔建功立业、为民为国的热血澎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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