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星河闪烁。
楚云琴的话宛若深秋的风,飘浮在了殿中,久久不散。
那隐于屏风之后的男人,单手执笛慢慢地敲打着手心。
他肆无忌惮的眼光则是看向了坐在浮卿然身侧笑而不语的楚离夜,狭长的眸中起了几分饶有兴致的光芒。
而几乎同时,出于那对危险的感知,浮卿然与楚离夜竟是同时发现了周围有不一般的人。
只是,他们也并未做出任何反映。
见楚离夜还坐于位上不愿起身,楚云琴颇有些恼怒地皱了眉,“皇上,您看楚离夜,她又没残疾,凭什么不给您行礼!?”
楚傲天早与她讲起楚离夜,说是楚离夜将楚轩逸废了,又下毒手让楚雪怜容颜尽毁。
此番,楚云琴便是想好好给楚离夜一个下马威,叫她知道知道,楚家人还没有那份窝囊之气。
南问天虽有心怜惜楚离夜,可在大庭广众之下,本是可以含糊而过的小事,却被楚云琴当即指出,面色难免有些难看。
佯装着咳了咳,南问天便是将要开口,却不想那道邪妄清冷的声音悄然响彻,打断了他的话。
“夜儿腹中怀有皇家子嗣。行礼?若是磕了碰了,皇儿难保,可是云妃娘娘来承担这份罪责?”
浮卿然牵起楚离夜的手,修长的手指慢慢移自了她的腹部,那宠爱的目光忽地转自楚云琴那边,薄凉且无情。
而他的话,无疑是给了人当头一棒。
楚云琴拿着方帕的手赫然指在了楚离夜身上,虽恼羞成怒,却不该如何发泄。
楚离夜淡然的神色微微一动,抬眸看向了浮卿然,眸中暗带几分无语。
这是什么借口……他怎么好意思说?
面对一众人的震惊,浮卿然溺爱地揉了揉楚离夜的头,那眸中,只有她才看得懂的邪魅慢慢地漾开了甜蜜,让吹得凉寒的风都仿佛温暖了一般。
“如今夜儿已有了皇家的孩子,请父皇下旨,让我与夜儿早日完婚才好。”
他笑得那般如沐春风,却暗藏着那对楚离夜的惊讶的狡黠,邪魅魔逸,便是自成一道风景。
今日,以南问天的表面之词,是为家宴,在场的也不过几许妃子与皇子。
那些女子看着浮卿然的目光,便是如同春天到了那般。
南云炫自从楚离夜进来便将视线放在楚离夜身上,此刻听了她已有身孕,心中气愤难当,竟是有些疯狂的嫉妒着浮卿然。
“咳咳,皇家的婚事,自是要隆重才是,即使楚离夜已有身孕,也不可操之过急。则日让钦天监选一个黄道吉日便是。”
南问天似是可惜地微微摇了摇头,目光不舍地楚离夜处收回,执起了银筷尝着菜。
妖娆的舞姬尽情扭动的腰肢,丝竹之声绕梁不去,清澈的泛着音,活泼的如黄鹂那般。
酒肉歌舞,笑语欢声,有一种醉生梦死的感觉。
楚离夜不喜欢这样糜烂,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无欲无求的表情看向浮卿然之时,流转出一丝无奈,“谁说我有身孕的?”
“夫人如此受欢迎,若是为夫不出手,那可怎么办?”
注视着她,那琉璃眸只已有淡淡的怒意,浮卿然伸出手刮了刮她的鼻翼,凑到她耳朵轻轻落下一活,嘴角笑得,恐有吃酷之嫌。
楚离夜低着眉,暧昧的气息在耳畔边洒散,她望着浮卿然,眸中波光粼粼,“我既爱上了你,便再也不会放手。”
她给他许下了承诺,那就是一生之事。
浮卿然一把拉过楚离夜,将她拥在怀中,有些苍白的薄微勾,凤丹眸中魅惑万千。
有如如此,今生无憾。
-夜儿,我许你一世繁华,你伴我一生便足矣。
南云炫看着楚离夜,因为曲声太吵,他并不知道楚离夜与浮卿然谈话的内容。
现在,他的心头便升起一种想要毁灭了二人的冲动。
然,如此愚蠢的想法,心细如丝之人,又何尝发现不了。
“楚离夜,你准备好了吗?”
屏风之后的男人声音略略透出几分期待之意,和熙的嗓音已没有了当初的幽然不绝。
摇曳的烛光争先恐后地洒落在他脸上,那如墨画般的姿容绝滟笑得鬼魅一般,有些阴冷。
此人,便是许久不见的云陌路。
他目光如炬地环视了一番这华丽的殿内,虚虚浮浮的身影蓦然间化做一道尘烟,不知去向。
宴会结束之时已到半夜。
人散去,南问天便下旨令人将“南清绝”母妃所居的落英堂收拾好,将楚离夜与浮卿然留在了宫中。
夜凉如水,月挂树梢。
冷月带信来,说是无量宫出事,浮卿然便回了无量宫处理。
池里的水在枯叶的打落中荡起层层涟漪,楚离夜静静地坐在假山之上,眸光微闪,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突地一阵风吹,积在地上的落叶舞出凌乱之舞,风声雨声交织在一起,夹杂着布料摩挲的声音。
楚离夜淡漠的神情微微一变,冷冽得犹如青莲,却更具凌厉之气。
自空中分散而来百柄短剑,割破风雨带起阴冷入骨的寒气,有着不达目的誓不罢风之意味。
裙跹翩扬,雨下得更大了,楚离夜一步一后退避开那剑雨,手指间转开冰花,一朵朵绽开在空中,将短剑冻封起来。
“锵锵锵——”
短刃不断的的落地自耳边传开,继而那灵气竟挣开了冰的束缚,剑扬起再次的楚离夜袭来。
只见楚离夜移步,轻点玉足的片刻间,她身影落于假山之上。
刹那间,琴声宛若潮水般溢开了去,优妙若游的音韵犹如耀的鲜花次第开放,飘逸出炫目的光彩。
杀意尽显的短剑,在空中滞留下来,旋转飞舞着,白色的淡光透出黑夜里那双兴味十足的眼睛更加阴沉可怖。
月光如水的晚上,笛声缭缭而起,没有舒缓如清泉,更恰似锋刃出鞘。
那被流云琴控制住的短剑又一寸一寸的在空中移动起来,白色的光已染了丝丝黑气。
楚离夜眸光一凝,双眉微蹩,像是上了一把锁般。
鬼族,是鬼族人。
她双手捻着琴弦,婉转的琴声大有银瓶乍破水浆进,铁骑突出刀枪鸣之架势。
短剑的刃上,已出现了细细的裂缝,白光断断续续,闪烁异常。
在最后关键之时,笛声戛然而止,短剑已然化做烟雾颓然散去,黑夜里的长袍一扬,悄然离去。
“噗——”
血从口中溢出,落在地上,楚离夜抬手轻轻地拭去,手上便传来一阵刺疼。
她将视线从方才长袍所站之处移到手上,那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道伤痕,还有黑色的血残余在上面。
鬼族之人,所炼嗜血之术,用灵气侵蚀人全身血脉,若不是楚离夜血中带毒,撑不了多久,便会暴毙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