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
不周山原本为顶天立地支柱,但鲜为人知的是,不周山亦是隔绝天地灵气,与外界混沌之气之处。
后共工怒撞不周山,外界混沌之气进入天地,并与天地灵气相混合,使万千生灵蒙难,女娲圣人见状,遂炼五色石补天。
补天虽成,但天地灵气与混沌之气相混,产生氤氲之气,对凡人无益,对蕴灵之人有害。
而四洲之地,以南瞻部洲凡俗之人最多,故众圣以大神通隔绝四洲,引导氤氲之气,南瞻修士遂没落。
“氤氲之气!”听完柳梧言介绍的“幽明”新背景,李莫语一脸的难以置信,毕竟这个他以前天天许愿的东西,现在却被人告知,自己的身边到处都是。
“好了,好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要继续往下讲了。”柳梧言看着一脸失落的李莫语,拍了拍他的肩膀。
天下有四洲,一曰北俱芦洲,其土正方,犹如池沼,纵广一万由旬。人寿一千岁,命无中夭。
二曰西牛贺洲,其土形如满月,纵广八千由旬,人寿五百岁。
三曰东胜神洲,其土东狭西广,形如半月,纵广九千由旬。人寿二百五十岁。
四曰南赡部洲,其土南狭北广,形如车厢,从广七千由旬。人寿百岁,中夭者多。
四洲之中,南瞻部洲多战乱。有始皇焚书坑儒,故有儒家之人迁移他洲。亦有武帝罢黜百家,故百家之人移居他洲。
而三洲之地,西牛贺洲多妖魔,北俱芦洲路途远艰,故移居之人,多至东胜神洲,生根发芽。
百家之人,有天资者,修灵融彼道,凡大成之人,或归于南瞻之地,寻良才,传心得。此间之后,或百年、或战乱,皆有东胜百家接引后代才人。
……
大月泉州,阳光灿烂、碧波荡漾的河边,一个儒衫男子静静的站在那。“李师,遥想您当初立誓,要改变这外强中干的大月朝,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几十年,这些年您著书立说,为大月朝付出了多少!”
“可是,这一切又有何用呢?那些大儒、官员,把种种污名洒在您身上,到头来,却只剩七十有六,死以归为!’”
男子癫狂一般的大笑之后,两行清泪流下眼眶,看着面前平静的湖面,他低声道:“您走了,说明这大月朝已经没救了,那我王明诚还留在这世间干什么呢?”说完,他纵身一跃,湖面掀起一片小小涟漪,随后又平静下来,而这一切没有人注意到。
……
大月开封,一个坐的满满当当,人声鼎沸的酒楼里面,一位身穿青袍的说书人手持一把纸扇,正在抑扬顿挫的说着什么。
“上回书说道,那李轩辕得山中神猿传法,潜心修炼数十载,出山之后手刃狼精,终报家门之祸。”
“后自觉天下难逢敌手,又经高人指导,方知天下之大,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便携美眷东渡重洋。”
“……这日,李轩辕被小人所害,十成功力丢去八成,又有仇人闻讯而来,正所谓轩辕不识人真心,误把小人当至交。一身仙法无处使,又有仇敌闻讯至。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会分解!”
……
思乡情切的李莫语,风餐露宿的赶了几个月,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见到了日思夜想的父母。
久别重逢的一家人,坐在月色朦胧的院中,听李莫语讲述着此行的种种经历。
听到徐鼎长着全身白毛,染上尸毒的时候,李大牛夫妇一阵惊呼,纷纷担心起了他;在得知简缘道人的往事后,他们又是唏嘘不已,感慨万分。
在李大牛夫妇消化完自己此行经历后,李莫语装作不经意一般,说出了自己想要离开大月朝,跟着自己的师父,去往其他三洲的想法。
和他预想的一样,父母陷入了沉默之中,他们倒不是有什么“父母在,不远游”的想法,只是自己的孩子要背井离乡,要一个人去一个他们以前从未听过的地方,学那虚无缥缈的神仙法术,身为父母的,便不由自主地为他担忧起来。
“莫语啊,你确定你是真的想去那什么东胜神州吗?”李大牛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嗯”,李莫语点了点头,“我随师父游历半年,见了许多,这天下的人,不是为了名利,就是为了财色,我虽然不想之后也成为这样的人,但也不想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单调生活。”
李莫语看着父亲满是皱纹的脸,不想让他太过担心,便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已经不是小孩了,如果在外面过的不好,我会赶紧跑回来的。”
只是李大牛却是十分认真,他瞪着眼睛看着李莫语,“你如果要出去,就要在外面给我混出个人样,不要到时候像个被狗撵的耗子一样,灰溜溜的给我跑回来。”
一旁的玉冠皱着眉头,拽了拽李大牛,然后对李莫语笑了笑,“不要听你爹的话,不管你在外面怎么样,我和你爹都不会说什么的,你还小,这天下既然那么大,也该出去闯一闯……”
聊着聊着,玉冠好像想起了什么,默默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只留下两个男人坐在那里。
看着面前长高了不少的李莫语,李大牛叹了口气,“你执意要出去,去那什么神洲,修炼什么法术,爹也不拦你,也拦不住你。”
“可是在外面可不比家里,有我们护着你,所以你出去,要照顾好自己。外面的世界是好的,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可是外面的世界也不好,有很多奇怪的人。当你碰到有趣的事,不要多掺和,当你碰到奇怪的人,也不要另眼看他。”
“唉,怎么说呢?你爹我也没怎么好好念过书,也没怎么出过远门,接下来说什么,怎么说,我也不会了,只能你自己慢慢摸索了,反正没事你就多看书,多问问你师父,道理什么的他应该比我们懂…”
李大牛张了张嘴,想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对着李莫语照笑了笑,然后心不在焉的拿起了一旁的杯子,却又一不小心洒到了自己身上。
李大牛连忙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然后匆忙去外面找了条干毛巾。
屋子里,李莫语一人静静地坐在那里。
“每次想到这,我总是很难受,他们明明有好多话想跟我说,可是我却像个傻子一样坐在那里,……”
多年后的某一天,穿着一身破烂道袍的李莫语跪坐在草地上,对着旁边的小土丘,不知怎的,回忆起了当初离乡的这番往事,眼角满是湿润。
……
辞别父母,李莫语踏上去往泉州的道路。
之所以要去那里,是因为他和柳梧言已经约好,要在那碰面。至于为什么要在那里碰面?李莫语也不太清楚。
……
天下四洲,本是相互联系,而自众圣隔绝南瞻部洲后,南瞻部洲便渐隐于三洲视线,故南瞻部洲之人不知人外有人,三洲之人不知南瞻部洲于何地。
后百家东渡,使得南瞻部洲“重回”四洲之列。而诸如墨非、商明等百家之人,天资聪颖、根骨俱佳,更使得三洲之人十分眼热。
故佛家、剑阁等势力,纷纷出手,于南瞻部洲开山立派,传其教义,并与百家之人缔结盟约,友好共处。
后每至百年或逢战乱,皆有三洲势力来此,寻根骨俱佳之人,给予厚望,耐心栽培。
“那这么说,这个剑阁还挺厉害,居然能跟佛门相提并论,可是它是怎么沦落到能被你买下来?”李莫语回头看了一眼柳梧言身后的负剑男子,一脸疑惑的问道。
柳梧言没有顾及后面一脸尴尬的男子,大声的说道:“他天天只知道练剑,练的喜欢的人跟别人跑了,然后觉得人间不值得,就又去练他的剑了,然后宗门没人管理,最后就……”
“最后就倒闭了?”“没有,不过也差不多了,我捡了个漏。”
李莫语摇了摇头,回头看了看那个满脸苦涩的男子。“大叔,那你现在有没有后悔呢?”
男子停下脚步,长叹一口气,“后悔?或许吧,我只是很对不起她。”
见状,李莫语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对了,大叔,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我知道,我知道”,一旁的柳梧言听到李莫语的问题,似乎来了兴致。
“好好,你说”,李莫语抓了抓头,对着负剑男子抱歉一笑。
“他叫剑二十七,你就叫他二十七吧”“剑二十七?这名字好奇怪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猜他今年多大?”
“多大?四十?”“嗯!差不多,再猜。”
“那四十五?”听到自己的年龄越来越大,一旁的的二十七忍不住了。“咳咳,我今年二十七。”
“什么?你才二十七?”李莫语一脸的难以置信,“怎么可能?你看上去好……”
“好老!李莫语你怎么这么没有素质,竟然说人家显老。”柳梧言拍了拍二十七的肩膀,一脸正经的说道:“我为我朋友的失言感到抱歉。”
”柳大眼,你要不要脸。我可没有说人家老,是你自己接的话,不要推到我身上。”
“你说什么?”柳梧言拍了拍自己腰间悬挂的横刀,对李莫语和善的笑了笑。
“我什么都没说,你什么都没听见!”“是吗?那你不要动啊!”
“额,你看,前面有条大船哎!”“不要转移话题……”
在二人的打打闹闹中,不远处行驶的船也慢慢停了下来。
正所谓“游海滨者得见洋船,居江湄者得见漕舫。若局趣山国之中,老死平原之地,所见者一叶扁舟、截流乱筏而已。”
而一直以来都住在平原上的李莫语,虽然听闻过那种很大的船,但他从来没有什么感受,毕竟一丈和十丈,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数字。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面前的这个长约有五十丈,宽约有二十丈,足足可以容纳上千人的船,给他带来了最直观的感受,和最直接的震撼,“我擦,牛*!”
除了体积上与一般海船的不同,在材质上,这艘名叫“沦波”的船,也与那些一般的“妖艳贱货”有些天差地别的不同。
一般的海船,主骨架都是用铁力木,以此来保障船体的稳固,而这船的构造却令人十分惊奇,因为它的整体都是用楠木所制。
抛开楠木对船的稳定性,以及它本身的坚固性,只说价格,虽然是较为便宜的香楠,可是要做这么大的一艘船,所需要的香楠,就算是大月朝的皇帝,都要头疼好一阵。
不仅材质、规格与一般的海船不同,这艘船就连设计也都是十分独特,因为这艘船的船头处没有桅杆,自然也就没有风帆这一说。
“那它不借风力,也没有船桨,这样的话它要怎么动呢?”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这艘船掌舵的是一个御风术大成的大派修士,而且船的四周还刻着许多阵纹,减轻了这艘船的重量,所以行驶之中,自然不需要船桨了。”
听着旁边师徒样式二人的谈话,李莫语在心里不屑切了一声,“没有见识!”,但他却丝毫没有想起自己刚看见船时,那个词语匮乏,只能喊“牛*”的样子。
“哎!不是说这艘船是佛门派来的吗?可是看这船得不少钱吧!”在船上逛了半天,李莫语一边打量四周,一边对柳梧言问道。
“你还别说,是要不少钱,这花瓶,嘿!汝窑的,这字画,倪瓒的!而且这还有黄花梨椅子!啧啧。”
“你说,这些光头和尚哪来这么多钱?该不会是他们拿了庙里的香火钱吧。”陈未云这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老迈却又洪亮的声音,“施主玩笑了,这艘船乃是怀清台所有,我们佛门只是暂借一用,可没有动一丝一毫的香火钱。”
突然出现的老僧,把柳梧言吓了一跳,她捂着胸口,怒气冲冲扭过头,“你这个老和尚,有没有礼貌,说话吓死个人。”
听到柳梧言的训斥,老僧并没有生气,他笑了笑,“贫僧是听到施主对我们佛门有所困惑,慌忙出口,吓到施主,实在是对不住了。”
本来就算是自己出言不逊,而老僧也对自己道了歉,此时的柳梧言也不好再得寸进尺。
她想了想,学着以前看过的武侠小说,对着老僧抱拳行了一礼,“小子刚才出言不逊,还望大师多多原谅。”
“姑娘不必多礼,早就听闻剑阁新掌门是位飒爽英资的女中豪杰,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听到老僧道出自己身份,柳梧言很是疑惑,自己在蜀山山下被人追着打,现在却在这东海之滨,被一个素未谋面的和尚认了出来。
许是看出了柳梧言的疑惑,站在她身旁的剑二十七张开了口。“虽说剑阁之前在我的带领下越发没落,可道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所以剑阁的新老交替还是需要昭告天下的。”
“可是这剑阁除去你和我,只有七个人,而且他们天天也只在山上呆着,所以你们是怎么昭告的天下呢?”听到柳梧言的问题,剑二十七一脸尴尬,他看了一眼老僧,小声说道,“明天,明天我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