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道，钱真的是越来越不值钱了。
老潘看着对面的石瑾，他很清楚，石瑾不是在拿捏她，几十万的版税，价值最多两百万的杂志社，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姑娘是真的都没看在眼里。
他上次过来的时候，飞鹰跃动外面的牌子上还挂着工作室这么几个字，时隔不过三个月，再次光临时，飞鹰跃动的后缀就成了文化传媒公司。
上次过来的时候老潘多少也猜到了飞鹰跃动这么大的一栋楼，不可能只是给几个姑娘聚在一起画漫画用的。
去年石瑾带他参观的时候，他就发现除了已经启用的两间房子，其他空房子也都做好了装修，这显然是另有他用，现在看来，对方从一开始就有做动画的想法，漫画的改编权就是给自己留的。
午饭时的那道灵光一闪，老潘觉得他还是想得太乐观了，把杂志社和石瑾的工作室绑到一起的想法，甚至半卖半送的给石瑾足够多股权，以此交换石瑾同意改编权出让给美影厂，自己同时也能保住现在的地位，这还是他的一厢情愿。
独自身处酒店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了的老潘发现，自己给出的利益依然不足以打动眼前这位隐性土豪。人家凭什么就一定要帮他这个不过两面之缘的人渡过难关呢？
说到底，他之前所做的事情看在石瑾眼中很有可能就是自己完全没把她当回事。石瑾就算不帮他，他也只能算咎由自取。
老潘此刻除了听天由命，也只能寄希望石瑾多少有点怜悯之心，他可能面临的惨状早在午饭之时已经告知石瑾了。
老潘在等着石瑾的做最后的审判之时，石瑾心里多少也有了主意。
国内的期刊，即将迎来黄金时代。这是她结合自己两世的记忆做出的判断。要从中获利简直轻而易举，但是真正让石瑾下决心插手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引导社会舆论。
纸媒的宣传作用在移动互联全面进入每个人的生活中之前，还占据着相当大的影响力。新闻报刊虽然是最直接的途径，但是这方便管制实在太严格，她一没什么根底的资本家想要插手只会引火烧身。
文化期刊的影响效果慢是慢了点，不过作为石瑾现在可以插手的途径，对她有着不错的吸引力，她现在还小，时间上还算充裕。
至于这个美术班大有问题的动画改编权，石瑾也不是真的不能交出去，这只是张灵和于静的爱情故事，她也有属于自己的。
自己还欠着小成鸽一个补偿，石瑾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
“我可以答应你把动画的改编给美影厂去做，股份白送的事情就算了，我不缺那点钱，七成股份，你开个价吧！”
考虑良久，石瑾终于开口了，估计是因为接近黄金分割比，石瑾迷之喜欢三七开。
紧绷的身体在听到消息之后开始松懈，老潘终于等来了石瑾的天籁之音。
能帮他度过眼前的难关，就是最大的福音了，至于石瑾要的七成股份，目标放低之后，完全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何况石瑾没有趁人之危，明确表明会出钱购买股份。
唯一的问题是他对自己的杂志社没有一个明确的价值认识。以前他也偷偷在心里按着那些读者知音之类的月发行量估算过自己的杂志社能值多少钱，得出的结论大概也就在一百万到两百万之间。
一份月发行量十万册出头的杂志其实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场地是租的，印刷也是联系的其他厂子，稍微值钱的物件就是那几台用于排版的电脑了。百万估值全靠那那十万的发行量撑着在。
“七十万吧！”
老潘没多想，就报出了自己心里的最低价位。去年杂志社交完了给美影厂的管理费，也就剩下十多万的盈余，留下了给杂志社今年年初的必要开支，他一年下来拿到手的也就七万多。
一下能到手十年的收入，老潘都有了退休的心思，拿着这些钱和家里的存款，足够在沪市市中心买上两套房子，以后当个房东也能过上不错的日子。
“行，韦月你去准你合同吧！”
石瑾可不知道老潘此刻居然生出了退休的心思，七十万比她的最低心里价位都要低不少，不过她也没蠢到自己主动加价。
一直陪同旁边的韦月听到石瑾的吩咐，立刻起身去了二楼准备拟定合同，留下石瑾和老潘相对坐在大厅里。
“石老板对于杂志社有什么打算？”
老潘卸下了包袱，心情松快之后开始和石瑾攀谈起来。觉得自己确实没什么经商的天分，老潘连主编的位置也不想要了，杂志社的主导权以后基本上就是石瑾的了，出于对自己创办的这家杂志社的感情，他想听听石瑾准备以后如何处置卡通王这本杂志。
“你能申请到杂志的刊号吧！”
老潘点了点头，主管单位是美影厂，刊号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问题，他倒是听出来石瑾野心不小。
“你回去之后尽快申请一个刊号，以后男性向和女性向的漫画各自出版，嗯！名字分别叫跃动飞鹰和摇曳飞鹰漫画稿酬也要增加，热门作品最少提高到二十块一张，多吸引一些漫画创作者投稿。”
石瑾早就嫌卡通王这个名字太难听，现在把杂志社收入囊中了，她第一个要改的就是名字。
至于稿酬，之前投稿的四格漫画一张才八块多钱，后来的美食漫画也只有十块钱一张。
一个正常的全职漫画作者，没有创作瓶颈的时候，一天也就能画出三四张漫画，按十块钱一张这种热门作品的价格来算，也赶不上全国的人均收入，出版单行本虽然赚钱，但是对于九成九的人来说单行本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事。这也是国内极少有全职漫画创作者的根本原因。
石瑾打算哄抬一下笔价，让那些优秀的创作者们能靠着润笔费活下去。
“杂志的名字不能改，绝对不能改，呃！我是说改了名字，订阅会受影响的。”
老潘有些尴尬，合同还没签，自己的难关还没过去呢，这就开始忤逆石瑾的意思，简直就是自找苦吃，没办法，他只能给自己找些理由。
“怎么说？”
石瑾对老潘的激动不奇怪，自己一手创办的杂志社被人改名，换作是她，同样也会不乐意，只是老潘取名的水准实在是比她的水准还要烂，要不石瑾也不会想着改名。
“我们的杂志有一半是走的邮局订阅的途径销售出去的，贸然改名字，邮局方面的寄送可能会出岔子。另外一半的杂志是通过报刊亭出售的，贸然改名改了，可能会有很多读者认不出来，搞不好会影响销量。您要是想改名字，还是要提前多宣传一下，让读者有个适应期，最好杂志的风格也不要急于做出改变。”
“那稿费一定是要提高的，不然对投稿的漫画家也太不友好了。”
石瑾认可了老潘给的那个理由，名字难听了点也只是她自己的主观感受，别人也许不会觉得，已经用了好些年，再等一段时间也不是不行，不过稿酬这个她是铁了心要提的。
“咱们杂志的售价五块，邮局订阅的还好，我们能那到手四块五，报刊亭拿货的价格只有四块二，但是我们的杂志光印刷成本就要四块钱了，稿酬提一点，我们搞不好会亏本。”
老潘突然不敢再想退休的事了，石瑾一上来就这么折腾，照她这样弄下去，不出一年没准杂志社就垮了，就算他不心疼这个一手创建的杂志，还有三成的股份呢，保守估计都有三十万，那可是一套房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