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先生，这个你快让明越收回去吧，现在真的用不着了。”舒沉婉说完还郑重地重复一句：“是真的不用了，让你把资料拿进拿出的，实在是太麻烦你了。”
“那天晚上要得这么急，所以我让明越连夜把资料备齐。现在你只要签个字，这些股份就是你的了。不管有没有用，你都可以把股份收下。”方天穆无奈地说：“还有，你一定要这样称呼我吗？”
“方先生我叫习惯了，一时改不了口。”舒沉婉有些尴尬。
昨晚有事求人家，所以改口叫穆大哥。现在无事求人家了，却又改不了口，这似乎有点过分了。
但方天穆见她不安，温和着语调说：“没关系，你不习惯，那就继续叫我方先生吧，左右不过是个称呼。”
舒沉婉心里的尴尬一下就消除大半，心里直叹方先生其实是个挺好说话的人，顿时觉得他挺亲切的。
挺亲切的方先生，样子也很顺眼。
方天穆把话题转回股份上：“明明说过着急要这些东西的，为什么突然又不要了？可以和我说说原因吗？”
舒沉婉犹豫了一下，最终把昨晚上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方天穆听完目光有些发冷，“你被人威胁了？那个卫东寻，他胆子这么肥？姜慎不管这事？”
“姜慎已经让人把他打了一顿。”舒沉婉摸着鼻子尴尬地笑：“卫东寻也已经把照片交出来，所以股份的事就算揭过去了。不过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
方天穆点点头，“我知道了。”
气氛又开始有点尴尬。
她寻找着可以化解尴尬的话题，眼珠子在病房里飞快转了一圈，看一眼方天穆放在床头柜上的书，就忍不住说：“方先生还没看完这本书吗？我看过这部电影哎，里面有句台词我很喜欢。”她顿了一下，用流畅的英语说道：“怯懦囚禁灵魂，希望还你自由。”
方天穆有些意外：“沉婉，也喜欢看这部书？”
这点小小的共通点，他居然觉得很喜悦。
舒沉婉笑道：“我看过电影。”
方天穆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语气显然又开始变得柔和，“可惜了，我喜欢的那句，与你不同。”
舒沉婉看着他。
方天穆定定看着她好几秒，才慢慢地说：“我也曾熬过孤寂长夜，独自在黑暗处东想西想。时间慢的如同刀割，那是我毕生最长的一夜。”
明越听得眼底精芒四闪。
舒小姐和穆爷不止爱好是一样的，听听他们说的这些话，他这个旁人根本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他们两个的眼睛里明明都有火花在互溅了。
果然，也只有舒小姐能配得上穆爷了。
只是可惜了啊……
他悄悄示意连香，让她跟着走出病房，别吵到他们两个谈心啦。
舒沉婉一愣。
为什么她有种错觉，方天穆并不是在说台词，他只是借着这些词，在倾诉他过往的痛苦？否则，他的神情也不可能这么沉寂。
是什么样的长夜让他难熬得如同刀割？那会不会就是他不能与人接触的原因？
这样难过的方先生。
她的情绪也被感染到，忍不住握了握他的手，低声说：“方先生，我也走过最阴暗的一段时光，所以我应该有资格说一句，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方天穆抬眼看着她，不说话。
“方先生，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应该一直朝前看。”她坦然地说：“或者，你可以去看看医生，不要一直把自己封禁在过去的不幸里面。”
见他的神情似有些错愕，她连忙加几句：“方先生不要误会，我没有任何轻视你的意思。不过你这种不能与人接触的情况挺严重的，真的要好好去治疗一下。否则下一次遇到属于你的幸福，你不能伸出手去握住，那不是太可惜了吗？”
我早就握不住你。
方天穆眼神黯淡下来，很快收回目光。
他其实有另外几句更喜欢的台词：我一直提醒自己，有些鸟儿是不能关在笼子里的，他们的羽毛太漂亮了，当他们飞走的时候……你会觉得把他们关起来是种罪恶。但是，他们不在了你会感到寂寞。
沉婉，我也想做个世人口中的好人，哪怕得不到，也要温柔地祝福你，守护你。
我想在你心里是个温柔的人，哪怕你不爱，也要一辈子好好记着我。可是我做不到，我不只想要你的记住，我更渴望身旁有个人来陪伴。
他把手翻转过来，慢慢握紧舒沉婉按在他手背上面的手。
越握越紧。
这双他此生唯一能紧握的手，如果可以，他愿意带着一万分的虔诚，牢牢护在掌心里。
舒沉婉被他认真的表情弄得很尴尬，轻轻把手抽回来，低声说：“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可以让明助理直接来找我。”
“好。”方天穆的掌心空了，但是手心里却萦绕着她的温度，久久不散。
好一会，他突然喊明越进来。
“听说，卫东寻被姜慎打断了一条腿。”
明越低着头，恭敬地等着吩咐。
果然，方天穆清清冷冷的声音在整个病房里响起：“去，把他的另一条脚也打断了。要让他，一辈子也走不了路。”
明越马上说：“是。”
他正要离开病房去执行命令，方天穆又叫他回来：“这一次，做事不必太过干净，可以适当留些手尾。”
明越不解，忍不住抬头去看看方天穆，却见他的神色很平淡，只有眼底流转出几分诡谲阴森的狠劲。
让人不寒而栗。
他连忙低下头道；“是，属下明白。”
昨天晚上，卫母从舒妈妈那里拿到钱后，马上给医院交齐了手术费，医院已经同意在今天给卫东寻安排手术。
根据医院给出来的检查结果，卫东寻只是左腿髌骨粉碎性骨折。虽然有严重移位，但只要做个内固定术好好养着，就有很大希望痊愈。而且手术费只需要两到三万，卫母听完医生的话后整颗心才算定下来。
太好了，只要还能走路，就还有希望。
舒沉婉那个贱人想把他们赶尽杀绝，没那么容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