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惟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地摆了一个自认为潇洒的姿势,他身子微微转动,侧脸线条流畅,长长睫毛之下的清水眸子光芒明澈,单看身姿应该是如同苍竹青松一般的人物。
只可惜他这个潇洒的姿势堪堪维持到他说完那句话,他骑着的马儿被白舟那鞭子一抽,便吃痛地嘶鸣一声,拔腿就跑。南宫惟没料到自己的书童如此坑自己,身子一摇晃,险些从马上摔下来。
他慌忙抓紧缰绳,身子弯下前倾,尽力贴近马儿的脖子,防止被甩下来,片刻间人就已经窜出去老远。
倪叶叶牵动缰绳,夹紧马腹,让自己身下的棕马跟上南宫惟的步伐,白舟朝倪叶叶傻傻一笑,“倪姑娘莫要听殿下吹牛,他笨得很。”
还有人能说南宫惟蠢笨?倪叶叶不以为意地点点头,道:“你这样做,会让我觉得,你是在让我不好意思同他做一场交易。”
南宫惟越是表现得真诚,对倪叶叶越是毫不设防,她便越是难以开口。她不是个喜欢心软犹豫的女子,对待任何人都是如此,可这不代表她的心不柔软……
倪叶叶心中有一杆秤,别人从她这里拿走多少,谁又给了她多少,一笔笔算得清楚。她不喜欢亏欠任何人东西,别人给来的终究是有机会收回,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是要凭借自己的本事握在手心的好。
每个人该在什么样的位置,可不可以动感情,她都算的清楚。先前对杨翱便是如此,现在对于南宫惟……倪叶叶把他当做上钩的鱼儿,南宫惟却能轻易把她当成朋友一般坦诚,尽管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的一双手……
倪叶叶见过白舟的手,手指纤细,柔若无骨。这样一双手,就算她不伸手去摸,也能知道这双手和她骨骼相似。若是如此,南宫惟身边已经有了一双“巧手”,又需要她做什么?
她都准备好利用南宫惟的兴趣进行下一步布局,谁知多了这么一个书童,试图打乱自己的计划。倪叶叶要开口的交易被白舟打断,那人被她点破了也只是沉默了片刻,闷声道:“殿下觉得与姑娘很投缘。”
这样一句毫无由头的话实在让人觉得摸不着头脑。白舟是南宫惟的书童,做事自然是处处为南宫惟考量。他这么说,究竟是利用倪叶叶心思还是坦言南宫惟的真实心思?
不必要的感情只会带来麻烦。倪叶叶此时,尚且不准备同华国的谁产生不必要情感牵扯。她在华国,有的只能是想杀的人,而不该有在意的人……
若是男子,只怕小王八蛋太子第一个不乐意……说到底,倪叶叶也不明白自己对于君凛究竟算做什么。说他在意自己,那也是当真在意,可要说喜欢之类的感情,这个人从不曾关心过她在意什么,喜欢什么……
这样的在意,怎么配称之为感情?倪叶叶骑马一路追着南宫惟,总算是在山脚下追上了此人。
南宫惟一副受惊的模样,看向倪叶叶的时候还带着几分求安慰的不安,他看到倪叶叶身边的白舟,怒斥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是想吓死你主子我是不是?”
白舟笑嘻嘻牵着马退后两步,当即把锅甩给倪叶叶,认怂道:“倪姑娘身手了得,有她在一定不会让太子殿下出事的。”
南宫惟看向倪叶叶,湿漉漉的眸子让倪叶叶想到了无害的小奶狗,心中闪过一丝柔软。
罢了罢了,此人尚且有用。倪叶叶僵硬点点头道,极为敷衍地说道:“我与殿下如此投缘,自是不会看着殿下出事。”
南宫惟也不管倪叶叶是不是敷衍,骑马过去,抬手拍了拍倪叶叶的肩膀,道:“你办事,本宫放心。”
你……是不是被吓傻了?倪叶叶忍了忍,没有说出口。她跟着南宫惟去了花昭城最大的赌坊——朝夕相伴。
在进去之前,南宫惟神秘兮兮地把手搭在倪叶叶的肩膀上,带着她躲到一个小角落里,低声说道:“在进去之前,咱们先统一一下口供。”
“殿下想要如何……”倪叶叶话说一半就被南宫惟打断道:“都到这里了,还叫什么殿下?叫我忻一就好,我就叫你,这样不容易被人认出来。”
这……倪叶叶想到眼前华国太子南宫惟,字忻一。若非亲近之人,字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叫的……这个人又是在装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