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叶叶抬手制止了黛洛接下来的言语,她一手搭在黛洛肩膀上,透过薄纱就如黛洛的肩膀,下巴落在黛洛的肩头,整个人柔若无骨一般贴在黛洛身上。
她压软了声音,娇媚道:“你且放心,这件事我自有分寸。还是说……你看上了那南公子,舍不得我出手?”
黛洛微微侧过脸,唇无意划过倪叶叶脸颊,落入她一双黑眸之中,如墨汁凝成,清清濯濯的光芒遥如夜空,里面柔情让人一时迷了眼。
饶是黛洛同为女子,也不禁心脏漏跳了一拍,她慌忙转过头,一手趁势环住倪叶叶的腰肢,柔软纤细,当真是杨柳腰。
若不是清楚这是一名女子,这样一双眸子,谁又如何能不动心?黛洛轻声道:“黛洛扶主子去沐浴。”声音无端多了几分柔媚,两个人如此耳鬓厮磨的模样,楼下有赌客遥遥看了一眼,还以为是哪个恩客来这里寻欢呢。
赌坊一楼大厅,南宫惟本坐在长凳子的边缘,奈何追随着他的赌徒太多,愣是把他挤到了长凳子中间,正对着赌桌。
年轻的荷官看到南宫惟便讪笑起来,问道:“南公子,这一回你想压哪边啊?”
南宫惟从袖子中拿出一点儿碎银子,随手一抛,落在赌桌之上。他一手撑着下巴,看看左边,看看右边,眼帘微垂,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思考着压哪边比较好。
人群中有人喊着压大,有人喊着压小,一声高过一声,好似要把赌坊的房顶给掀开一般。南宫惟全然不把他们的话停在耳中,正是人声鼎沸之时,人群中突然被拨开了一条道路。
一名穿着锦衣罗裙的女子扭着杨柳腰缓步走了过来。她不似赌坊中其他女子那般穿着薄纱裙,她身上的布匹皆是花昭城最好的云锦缎,看似素雅实则有银线绣出的暗纹,若有光落在她身上,便显得粼光闪烁,好似仙人。
女子头上挽了一朵梨花苞,鬓间斜斜插着一支点翠步摇,缀有三串红色旒珠,随着鬓间摇曳。乍一看她不像是赌坊内的人,倒像是误入赌坊的世家小姐,可她面上神情如此咸淡,好似闲庭信步。
赌桌上的灰衣小厮躬身退到一旁,乖乖巧巧地叫了一声“梨老板。”
南宫惟认出了眼前的女子,心中有些吃惊,问道:“梨念?你今日又怎么有空下来?”
梨念微微一笑,她抬手轻轻挽起一侧袖子,露出皓白的手腕,手指扣上骰盅,笑道:“南公子今日似乎兴致不高,我来下来陪公子玩儿两盘。”
那女子微微一笑,好似风扶梨花,花瓣摇曳,娇媚却不失清雅。南宫惟看着这女子笑容不禁心中微微一动,不禁想到了倪叶叶笑起来的模样。那女子笑起来也是这般清丽动人,却无半分娇媚。
也不知这倪叶叶究竟躲到哪里去了?南宫惟前前后后在这花昭城翻了三遍,也没找到这倪叶叶。难不成她是逃到别的城去了?
思及此,南宫惟便随手压了小,道:“那便继续吧。”本以为来此他能有些兴致,结果还是抛不开倪叶叶,纵然坐在赌桌之上也毫无兴趣,连盘皆输也难以激起半分风浪。
梨念手摇骰盅,她手中动作并不大,甚至也没有多余的花哨动作,只是在空中轻摇两下便落到赌桌之上。买定离手之后,围在南宫惟身旁的赌徒兴奋地喊着“开!开!快开!”。
南宫惟还是清淡的神色,梨念是这里的老板,他自然是要给梨念几分面子,这才抬眸看了一眼骰盅。只见梨念微微一笑,抬手打开骰盅,三个骰子上方均是一个圆圆的点。
三个一,是小。一时间人群中爆发出惊天哀嚎之声,有的人当即跳起来怒骂梨念使诈,结果自然是被赌坊保镖毫不客气地请了出去。
只见梨念眉眼笑意清浅,那些怒骂争吵声全然与她无关,若是谁指着梨念骂了,便会立刻被赌坊里的保镖暴打一顿之后扔出去,这让许多人纵然心中有了怨气,也不敢破口大骂,有的蹲在地上大哭。
梨念骰盅再次扣到骰子之上,笑问道:“南公子可还想继续?”
南宫惟心思微微一动,这个女子和倪叶叶莫名的相似。先是这般从容不迫的气质,还有这闲淡的语气,做法也与倪叶叶那一日极为相似。
怎么会如此?他试图从梨念神情之上找出什么破绽,然而他看了片刻,那人笑意不减,全然一片坦荡,就连笑容分寸都把握的极好。
多一分谄媚,少一分寡淡。终究还是和倪叶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