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凛怎会甘心?他甚至来不及想倪叶叶为何要砍断树藤,便手中灌了内力,不管经脉如何撕裂,狠狠往墙壁中一插,石壁坚硬,苔藓遍布,他声声把手指没入墙壁中一截,血肉模糊,骨节开裂的声音在洞坑中回荡开来。
倪叶叶自然也是听到了这动静,她瞳孔一缩,面上好不容易压抑下来的平静再度破裂开来,心口一处被人生生撕裂了一个口子,寒风呼啸而过,都无法填满这一处破裂的伤口。
“君凛……”倪叶叶一开口,声音有了微微的颤抖。
君凛额头冷汗滑落,筋脉撕裂之苦,骨节断裂之痛都远远比不上倪叶叶砍断树藤那一刻给他带来的疼痛。他一手已经没入墙壁之中,只需再将另一只手刺入墙壁之中,便能再度往上。
他费力抬头看了一眼,汗水甩落。洞口之处只有掩映阳光的一片杂草,根本看不见倪叶叶的身影。但君凛只道,他心知倪叶叶就在上面,只要他上去,他就能再度看见那个女子,把她紧紧抓在身边。
“倪叶叶……”君凛紧咬着牙关,挤出这三个字,再次往另一只手灌入了内力,倪叶叶开口道:“我在,君凛,我在上面。”
君凛手中动作微微一顿,停了下来,下一刻一只手再也不堪重负,让他从墙壁上滑落下去。他忘了用功夫撑住身子,也或许是不想用内力,就这么从不高的地方跌落下去,重重摔在洞坑底部。
眼前仍是那一片缭乱的光芒,杂草苍翠,杂乱无章。君凛就这么看着洞坑,仿佛下一刻那个女子会掀开杂草,再度出现在他面前一般。
“你……又骗孤……”君凛低低一笑,笑声多了几分凄厉,恨意夹杂着悲凉,一字一句都在挖倪叶叶的心窝,他用喑哑地声音说道:“你不在……你的心,从来都不在孤这儿……”
无论他怎么做,多么想要靠近倪叶叶,甚至想为他做的一切悔过,这个人都不曾给过他靠近机会……不对,别说是靠近了,倪叶叶甚至都不愿回头看他一眼。就算君凛和倪叶叶并肩而立,他和她之间也是隔着无法跨越的沟壑。
倪叶叶被这一句话伤的千创白口,她亏欠南宫惟一份情债,这一世何尝不是欠了君凛一份情?她手紧紧捂住心中,整个人因为痛苦而蜷缩成一团,她几番开口,嘴唇颤抖,难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君凛,我看到归尘了,他已经到了九环山第三环,我给他留了线索,很快他就能来救你了。”倪叶叶几番压抑,喉咙如被塞了一块儿寒冰,难以吞咽。
君凛声音声音微冷,问道:“那你呢?你想去哪儿?你这一次又想如何甩下孤?”
又想如何甩下他?倪叶叶被他冷冽的逼问声震得思绪断开,人蒙在原地。她抿了抿唇,痛苦太过强烈,撕扯她的内里,身体每一寸都是疼得。
她不知该如何辩解,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呆呆看着这个洞坑,道:“南宫惟死了啊……他真的死啊……那密道以华国皇族血脉为引,绞碎血肉化为灯油,我、我走的每一步都是他的血……”
说着倪叶叶眼前再度变成一片血红,她仿佛被包在一团血肉中。她想要逃,一旦伸手碰到那团血肉,就如遭雷击,灵魂都觉得疼痛。
“我……终究欠了他的……”她不想欠下任何人的情债,南宫惟死了,她这份感情债要如何偿还啊?倪叶叶脑海中乱糟糟的,她说话乱了分寸,道:“该做些事情弥补偿还才是……”
“倪叶叶!”君凛听到“南宫惟”三个字,恨意夹杂着嫉妒,他怒吼道:“你对他有情,便要对我如此绝情吗?”
你为了还南宫惟的恩情,就可以把我再度舍弃吗?君凛发出一声悲鸣,他的骄傲被这个女子碾碎在泥土里,感情被她践踏,他浑身都是伤痛,无药可医,整个人处在癫狂的边缘,却又在下一刻不得不冷静下来。
他近乎哀求地说道:“倪叶叶……你、你别走。你要为南宫惟报仇也好,杀了南宫澄也好,我帮你啊……你做什么我都帮你,别……”别再度舍下我,我会发疯的!我真的会发疯的!
骄傲如君凛,几时变成了这般模样?时间的情债最是难以偿还,她已经欠下南宫惟的了,不想再欠下君凛的。
她手指紧紧扣在地上,指缝中夹杂着泥土和鲜血。倪叶叶顿了顿,艰涩道:“君凛,你让开些位置,我把青冥剑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