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叶叶,你都已经猜到了,又何必在我这里多费唇舌?”娴君不信倪叶叶连徐贤的死因都猜的如此清楚,那么后面的事情又有 什么会是她不清楚的?这女子究竟想要从她口中知道什么?
倪叶叶闻言一怔,在这黑暗中的她放下了防备,将回忆拉扯出把自己包裹,思绪不再像在外面那样敏捷。或者说她是故意如此,想要自己变得迟钝一些,好去听一听娴君记忆的故事,看和她的故事究竟有什么相似之处。只是想到这一点,倪叶叶就如同被扼住心脏一般,疼痛地难以呼吸,她沉声道:“你说还是我说。”
她从一踏入这里开始就说要听故事,这女子究竟想听什么样的故事?娴君快要被倪叶叶这句重复地话逼疯了,她痛苦地将头狠狠撞向地面,获得了短暂的平静之后,说道:“倪叶叶,你究竟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你想听的故事,究竟是什么故事?”
终于……倪叶叶心中一松,抬手捂住心口,缓缓闭上眸子,轻轻道:“自然是你和北堂迟遇的爱情故事,痴男怨女,几番纠缠……”
娴君狠狠打断倪叶叶,啐了一口骂道:“这些故事你他娘的听得还少吗?这外面多少疯言疯语,有那么多版本的故事,还不够让你满意吗?”
“当然不满意!”倪叶叶一掌拍向地面,地板轻轻摇晃,连带着倒在地上的娴君身子都抖了三抖。
倪叶叶这是……生气了?自打娴君见到倪叶叶开始,她见过这女子冰冷无情的模样,见过她低眉浅笑间杀人无形,更是领教了她冷言冷语浑身杀意,却从未见过她这般真正暴怒。就连她拿着君凛性命相逼迫的时候,倪叶叶也不曾这般暴怒,或者说这般情难自控。分明娴君才是被困在这暗室之中的人,等待着生命一点点儿流逝,可她听着倪叶叶这一声暴怒,恍惚觉得倪叶叶才是那个被逼到悬崖边的女子,满身绝望,崩溃只在一念之间。
“无论外面穿了多少个爱情故事,里面又有几个字是真的?既然满是虚假,从头开始便是虚情假意,如何能让我满意?”倪叶叶嘶吼出声,她游走在暴怒的边缘,上一世被北堂迟遇抛弃的痛苦回想起来至今还觉得疼痛。听着君凛将娴君与北堂迟遇的纠缠,她再次被拖回了无尽的回忆,她也见过那老头子对自己好,感受无情的时候才会这般疼痛。从一开始入局的便只有她一人,她在意,珍惜的,痛苦的都是那一场“虚情假意”,这让她又如何能满意?
更可笑的是,倪叶叶不得不承认,听着娴君与北堂迟遇的爱情故事,她竟然开始相信北堂迟遇那人尚且有心,懂得真情。只是那情意都给了娴君,半分都没能给上一世的她留下来……到底是不甘还是憎恶倪叶叶已经说不清了,她被困在这回忆中难以解脱,得不到真正的答案,只靠着自己的猜测又如何能得到解脱?她需要听娴君说,听她亲口说出关于她和北堂迟遇之间的感情。不然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认清啊……
倪叶叶怒火散去,颓然坐在地上,喃喃道:"究竟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的?谁又分得清……”谁又能告诉她,她上一世是否自始至终都只是个笑话?
相比倪叶叶的崩溃,娴君反而冷静了下来,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对于她这个将死之人重要吗?
“徐贤死了,北堂迟遇也死了,再多说什么又有什么用。”娴君将脸埋在地上,闷声说道:“倪叶叶你走吧,我不会告诉你的。”
不说啊?倪叶叶眉梢一挑,若是此时娴君可以看见,定然能看见倪叶叶此时诡异的笑容,她手指捏着袖刀,银光挽成花朵,笑道:“北堂迟遇还活着。”
还活着?娴君浑身一震,猛地从地上抬头,只能看到一片黑暗,问道:“倪叶叶,你说什么?他还活着?怎、怎么可能?我亲眼看到……”
“看到什么?”倪叶叶轻飘飘打断娴君的怀疑,道:“你不是未曾见到北堂迟遇的尸体吗?”
“那铁印就是北堂迟遇的手掌……”娴君喃喃道,她也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假,难道这真的不是倪叶叶用来骗她的话吗?
倪叶叶继续说道:“那是他的手掌。我没杀他,不过是看下他炼药的双手浇铸在铁板中,不然你以为北堂迟遇有什么样的本事留下那样的印记?”
北堂迟遇……没死?
真的没死吗?
娴君惶惶不安,倪叶叶没有必要骗她,可当时倪叶叶为什么不反驳她呢?
倪叶叶勾唇一笑,抛下最后一颗炸弹,说道:“上一次你不也是宁可相信他活着,也不愿相信他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