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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忘却流年

这天,雷振东又苦读到半夜,他扭扭酸胀的脖颈看了下表,发现已是凌晨三点了。他才叹了口气合上书,扛着晕乎乎的脑瓜,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轻轻地走进卧室。其实,他一点困意都没,连续几个小时的深思苦虑后,大脑依然处在高速运转的状态,就像是一架开到了最大马力的机器,想让它瞬间停下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是,明天还有繁忙的工作,这会儿不休息,明天讲台上又怎能站得住呢。他想着,随后蹑手蹑脚地爬上了床。

晓佳早睡熟了,梦中的她看起来像一朵洁白的睡莲,无风吹动,自溢芬芳!雷振东把衣服从身上一层层地扒下来,动作尽量轻柔,然后默默钻进被窝。刚才还发烫的额头,这会儿稍微降了点温,他努力清理着脑瓜一团乱麻的思绪,放空自己,好尽快入眠。

也不知过了多久,晕晕乎乎里,他终于有了丝丝缕缕的睡意,缓缓地掉了进去。在梦里,他依然在拼命地奔跑,虽然身体已疲惫到了极点,却丝毫不敢放慢脚步。他看见前方不远处的悬崖,而梦想就在彼岸,那是他自知绝不可能抵达的远方,可他还是拼了命地奔跑着。疲惫的躯体在疯狂意志的指挥下,几乎随时要瘫倒,即便如此,他却选择屈从于内心的意愿,因为只有奔跑才能给予他一点做人的自尊和自信......

忽然,有什么声音在响,细细碎碎地侵入到了他的梦境中,悬崖在眼前消失,而他发现自己身在一片漆黑中。他睁大眼睛,努力辨识着这一切,还是有声音传来,就在身边。他缓过来神才意识到是晓佳的声音,她竟然在哭泣。

雷振东努力撑起身拧开小台灯,凑过去看她,发现她其实没醒,眼睛还是紧闭着呢,可是不断有泪珠从眼角一颗颗的滑落,哭声也从最开始的呜咽转为咧嘴小哭,雷振东赶紧推了推她,努力把她从梦中唤醒,用摩挲着她的脸,擦掉眼角的泪珠,轻声唤她:“晓佳,晓佳......”

晓佳紧皱眉头,吃力地睁开双眼,满脸的迷茫,雷振东笑着问她:“做噩梦了么?”

晓佳摇摇头,迷迷糊糊的,雷振东又问:“那是怎么了?哭的这么伤心?”

晓佳有点不好意思想把头缩回被里,雷振东一把将她从被窝里揪出来说:“说吧,梦见什么了?说出来就好了,不然一会儿还害怕......”

晓佳迟疑几秒,开口了:“刚才梦到去了个茂密大森林,在里面盖了间小木屋,住了下来,一开窗就是满眼的鲜花绿树呢,可美啦......”

雷振东笑了:“可美了,你哭啥啊?”

晓佳叹了一口气:“环境可美了,每天出来散步,还挖到了纯天然的野山药,对了,我还养了头奶牛。这天,我把新鲜的山药磨碎,然后拌上刚挤的热乎乎的牛奶,搅拌的黏糊糊的......你知道么?太好吃啦,又香又糯入口即化啊,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山药......然后就激动地哭了......”

听到这儿,雷振东转身啪地关了台灯,蹭地躺回了自个的被窝里,说了一声:“睡觉!”就自顾自睡去了。

晓佳哼了一声:“你干嘛叫醒我,讨厌!刚吃了两口好吧,浪费了那么一大碗!”说完也气呼呼的躺下了,不一会儿又睡着了。

雷振东却没睡,暗夜里他睁大眼睛,想着明天早上不喝稀饭了,去楼下超市买两包牛奶吧,想到这儿他也睡了。

第二天早上,晓佳起床来到客厅,尖叫起来:“老公,今天早上吃牛奶鸡蛋哦。”

雷振东从厨房走出来,还端着个盘子说:“嗯,换换样儿,老吃那套我也烦。”晓佳高兴地坐下来,手都没洗就吃了起来。雷振东看着她又吃又喝,忍不住笑了:慢点,烫着了。晓佳却头也不抬,只顾着吃。雷振东也吃了起来。

这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晴冷晴冷的天儿,绚烂的阳光穿过阳台直接投射到屋里,这灿烂的光晕逼得人睁不开眼,简直让人忘记了这是滴水成冰的冬日,忘记了季节,忘记了流年!

年轻时,我们做过太多太多的梦,有的傻有的甜,有的伤有的怨......可不管最后有没有实现,或者能不能走出,那都是掷地有声快意执着的流年。回想往昔,还真想沉浸在其中不出来,即使明明知道那只是一片自以为是的幻境,却愿意赔上一辈子热情和痴狂。

这个夜晚,李明的睡眠也不安稳。她梦见自己在健身房里疯狂地蹬自行车,然后一回头,就看见了那个灿烂温柔的笑容。事实上,自从那次打招呼后,她已经半个月没去健身房了,她有自己的底线和理智,不该碰触的东西绝对不碰。更何况,现在她还依恋着王超,十几年的感情不是一个幻想就能抵消的。只是她管不住自己的梦,压抑不住内心的渴望,虽然她一再克制,可他又在梦中出现了。

终于,她受不了这样纠结的心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梦中决绝地对那个人说:你走吧,不想再看到你了。言毕,那个人就黯然离去。而她心里,瞬间难过又轻松起来。

我们一辈子能遇到多少人啊,纵然目及之处都是晃动的人影,可又有几个人能真正深入你的内心,抵达你的梦境呢?身处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我们孤苦无依,喧闹的人声却淹没不了内心的叹息。

落寞的灵魂比比皆是,犹如亿万年前杂居在幽暗森林的原始人一般,在大部分时候只能蜷缩在冰冷粗粝的山洞中,守着一堆小小的篝火郁郁寡欢。群居?真是可笑!灵魂不相依,哪来的共情?可是谁又能凭一眼就可以看透对方的灵魂呢?命运的珍贵之处在于永不停歇的探索,命运的痛苦之处在于出其不意的必然。

与此同时,王超也在梦中呻吟。他的心情忽高忽低,犹如过山车一般,在云海间穿梭。这样的梦境让他的躯体时而放松,时而又紧绷,这样频繁的交替最终耗尽了他这一天仅存的一点体力,最后才坠入暗黑的混沌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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