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怪物在洞穴中快速游动,徐准非常好奇那怪物究竟多长,似乎从未见过它们的尾巴,行动方式似也非以头为准,更像是被后面的身体所驱使。原本计划被怪物带出那处地下空间就脱身而去,此时徐准却改了主意,所谓最危险的所在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身处怪物那张生满倒刺牙齿、臭气熏天的嘴里,一不用担心遭受其他怪物袭击,二说不定还能借由怪物的游动找到矿道出口。
思及至此,徐准拼死忍受双臂拉扯带来的剧痛和怪物嘴里的恶臭。不断在地下穿行,大多数时候是在那怪物挖掘出来的通道,时而会同人工挖掘的矿道交叉,也有自然形成的地下孔洞,徐准将手腕上的绳索解开,以便随时可脱身。也不知那怪物目的何方,万一退回怪物老巢可就惨了,这个念头转过的时候,隐约听到一声尖叫,似是余小京的声音。徐准心里一颤,松开双手,同怪物脱离,身体落在洞穴里,惯性使然向前滚了两滚,等他止住身体时,那怪物已含着嘴里的十字骨架消失在黑黢黢的地下。
怪物行走的洞穴没有矿道宽阔,徐准只能半爬半蹲地朝发出声音的方向挪动。
弯腰屈腿前行片刻,豁然进到一处宽阔的空间,徐准呻吟着站直身体,伸展四肢,几乎能听到骨骼咔吧咔吧地响,眼睛适应黑暗之后就算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也能细微地分辨出周遭事物,身处的所在不是矿道而是地下洞窟,徐准扯着嗓子喊了两声余小京的名字,冷不丁身后伸出一只手把他扯过去,徐准正要挣扎反击,就听到身后余小京低声说:“别吵,郭辉就在附近。”
徐准顿时放松下来,转身抱住余小京,一叠声地问:“你没事儿吧,你没事儿吧?”
余小京不答,只是拉着徐准朝一个方向奔行。
两个人默默前行了半晌,余小京终于停下来,喘息着说:“我没事儿,你跑哪儿去了,我担心死你了。”
于是徐准讲了他的遭遇。
余小京听完恨恨地说:“郭辉太混蛋了,我差点儿也遭了他的毒手。”
徐准忙问发生了什么。
余小京便讲了她和徐准分开之后的事情。
原来徐准怒火攻心地去追那怪物的时候,余小京一直紧紧地跟在后面,然而不小心跌了一跤爬起来就不见了他的踪影。她只能胡乱追下去,未承想追了一段时间无巧不巧地遇到背着徐准包的郭辉,余小京怀疑徐准遭了郭辉的毒手,就质问郭辉徐准在哪儿,不料郭辉说徐准掉到一个地洞里摔昏了,自己一人无法救他上来,遇到余小京正好可以帮忙。余小京一听就心急如焚地问徐准在哪儿,郭辉说在前面不远处,说完径直向前走。余小京担心徐准安危,也没仔细询问就跟过去,没想到是郭辉的圈套,在一个转弯处郭辉忽然转身把余小京打倒。幸运的是余小京早有戒心,虽被打倒却未被制服,爬起来便逃,郭辉则在身后穷追不舍,并说徐准已被他杀死,劝余小京乖乖站住,他可以给她一个痛快的,否则若是被他抓住将遭受更多痛苦。过了片刻又说出口已然坍塌,没人能出得去,他们都将死于地下。余小京信以为真,下定决心要为徐准报仇。
郭辉一直没能成功抓住余小京,而余小京也未想到报仇的办法。两个人在地下洞穴中追追逃逃,彼此为敌,同时又要提防怪物袭击。余小京拼尽全力才能不被追上,受伤失血加上体力耗尽,令她虚弱不堪,就在几近绝望的时候遇见了那只被徐准利用的怪物经过,她忍不住惊叫出声,这才被徐准听到。
两个人紧紧相拥,余小京低低地问:“我们是不是真的出不去了?”
徐准不知掉如何安慰她,只好更用力地把她抱紧,心里却想能同余小京死在一起也算是一种幸运。只是奶奶知道了怕是要伤心死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能这样认命,他死了并没有什么可惜的,因为就算出去也会受到法律制裁,余小京却不同,她是无辜的,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还有那么多美好的岁月去消磨……这么想着,他就觉得自己有责任也有义务帮助余小京逃出去。
“郭辉说没有出口是骗你的。”徐准笃定地说。
“真的吗?”
“你想若是没有出口他干吗非要杀死你我,反正大家都是在下面,和和气气的不就好了吗?他就是想要把我们灭口,这样他一人出去之后就能独吞那些钱。”为重新激起余小京的希望,徐准绞尽脑汁地去解释郭辉的动机,说到最后自己几乎都要相信了。
“对。”余小京萎靡的精神一下振奋起来,“那我们怎么办?”
“很简单,我们抓住郭辉,让他带我们出去。”
“怎么抓?”
“他不是一直想要抓你吗?他不知道我还活着,你当诱饵,我在后面把他打倒。”
随后两个人细细谋划,包括怎么引诱郭辉,用什么东西打他,若是失败了该怎么办等等。
片刻之后,两个人开始实施诱捕郭辉的行动。按照计划,余小京向来时的方向走,故意弄出声音。徐准则手里拿着一块坚硬的石头隐在黑暗中伺机而动。
起初余小京还胆战心惊,渐渐的心神定下来,但走了很远丝毫没有郭辉的踪迹。徐准指示余小京再大胆一点儿,余小京就将洞穴中的小石头踢得到处乱飞,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即便这样,郭辉依然杳无踪影。
难道郭辉看出这陷阱了?
徐准心里生出重重疑惑来。
余小京惊呼一声,忽然被什么东西绊到跌了一跤。
徐准没忍住冲出去,扶余小京起来。
余小京说:“没事儿没事儿。”
结果却发现绊倒她的东西是一个背包。
“是你的?之前在郭辉身上。”余小京失声道。
两个人对视一眼,徐准脸色剧变,惊道:“不好,是陷阱,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