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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最后一次帮你

轩尼诗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忧心忡忡。东泽大木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若就这样放任下去,很可能会先不开,出现危险。可让轩尼诗带着他越狱,轩尼诗去毫无头绪。

前两次的越狱,都不可复制。

第一次菊池万江里能够越狱,得益于监狱一直以来从未有人越过狱的疏忽和大意,同时也很难说当时没有监狱里面的人配合。第二次越狱,完全是因为监狱方面过分自信刚刚上线的监狱管理系统,再加上当时突然降低了人手,在职的人心中难免兔死狐悲,感同身受,即便看见有人越狱,也只要想到能证明人比监狱管理系统强,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不丢,很可能会视而不见,放任囚犯逃走。

现在么?监狱刚刚整改完毕,正是人心凝聚,一心看守囚犯的时候,而且有了前两次的前车之鉴,监狱方面一定会小心再小心。

翻了个身,闭上眼睛,轩尼诗的眼前浮现出当初进入监狱时的场景。

一连三道电子门,每一道门旁都有一间看守室,大门只能通过守卫室里的开关打开。想从正门离开……

摸了摸下巴,轩尼诗思考起来:“大门的开关在看守室里,这样看起来,这些大门应该还是电控的,换句话说,如果能控制电控系统,还是有机会打开大门的。”摇着头,轩尼诗重重叹口气,低声道,“不行啊,守卫室里的狱警不可能坐视不理,想让他们不管囚犯,除非能找到主控室,通过系统锁上他们的门。”这种想法是可行的,不确定地因素在于不知道守卫室的门有没有连接系统,如果采用的还是普通的手动门,远程上锁守卫室大门的想法永远只能是空谈。

囚室里只有他自己,高桥良一在白天的时候离开了这间囚室,今天是周五,两天后又是星期一,不出意外,到了周一,这间囚室将会住进一个新的罪犯。高桥良一的离开,其实表明了囚犯头领的态度,香川照之已经不再重视他了。

轩尼诗继续思考:“像第二个人那样离开,基本上行不通,即便能够从大门逃离‘黑塔’,‘黑塔’外‘哨塔’里的狱警也不会放任我们离开。那么,像菊池万江里那样离开呢?”

菊池万江里一伙三人用肥皂和鞋油伪造出一把手枪,骇住当晚值班的狱警,用没有扇叶的电吹风机当做马达,用勺子当做钻头,生生钻开墙壁,从容逃脱。

轩尼诗冷哼一声,暗道:“勺子钻穿墙壁绝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的事儿,直到钻穿墙壁他们居然都没有狱警发现,如果没有狱警配合,这件事无路如何不可能实现。”

他的思维发散出去,想到囚犯之所以要用假手枪威胁狱警,很可能是因为当晚的狱警并没有被他们收买,他们特意选择与自己无关的狱警值班时越狱,看起来这伙囚犯,也有自己的“道义”存在。

想得远了,轩尼诗收敛思绪,回到现在,他现在不可能有狱警配合,也没有地方去找没有扇叶的电吹风机和勺子,相钻穿墙壁越狱,难如登天。

而且菊池万江里等人越狱之后,在海中还有船只接应,他可没有人在外面接应。

即便组织为了“东泽大木”的U盘,愿意接应他们,他也没有把消息传递出去的渠道。

“如果能把消息传递出去该有多好!”轩尼诗不禁脱口而出,若能把消息传递出去,组织可以派直升机接应自己,他还是有一定的把握带着东泽大木从屋顶离开的。

轩尼诗握紧拳头,下周一化名东泽大木的铃木彻就会被送往“圣路加国际医院”,组织只会安排真正的东泽大木和他二个人离开,想要找到东泽大木留下的U盘,只有一个办法!

……

周六早起。

轩尼诗没了打扫卫生的优待,狱警早早过来用警棍敲响铁栅栏,铁栅栏发出“咣咣”的巨大响声。

轩尼诗呻吟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张开眼睛,瞳孔的位置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伸出双手,摸着栏杆下地,狱警不耐烦地喊道:“喂!干嘛呢!磨磨蹭蹭的!”

轩尼诗神色慌张,嘴唇长开,喉结不住滚动:“我,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狱警眉头紧锁,今天的“叫早”是监狱长的“特别吩咐”,本想好好表现让监狱长高兴高兴,没想到刚把人叫起来,就碰上了这样的事情。

狱警喝问道:“少TM跟我装蒜,赶紧起来!”

轩尼诗摸着墙壁亦步亦趋走到囚室的铁栅栏旁,双目圆睁,狱警看见轩尼诗眼中的白翳,心头一紧,对轩尼诗的话已经信了八分:“你的眼睛是怎么弄的,这么白?”

末了狱警又补充一句,“白内障?”

轩尼诗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这是先天的遗传病,晶状体浑浊,和白内障的症状差不多,但我的眼睛还能治好。”

狱警眉头深锁:“你昨天不还好好的么?”

轩尼诗握住栏杆,挺得笔直:“前几天眼睛时而清楚,时而模糊,我还以为是太累了,没,没想到,居然是旧病复发。警官,我想求您一件事儿。”

狱警提起警惕:“你说吧。”

轩尼诗说道:“求求你,和监狱长说一说,让我去看看病,我的眼睛能治好,求求你。”他的声音越说越小,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狱警撇了撇嘴,厌恶地瞪了轩尼诗一眼,心中暗骂道:“你这不没事儿给我找事儿么!”口中不情愿地说道:“行了,等着吧,我去请示领导!”

……

东泽大木的床边躺了一个人,轩尼诗被安排在一楼的病房里,东泽大木已经确认被送往医院,这两天香川照之的人都没有来烦他。

……

周一早上。

堂本刚来了,轩尼诗听出他的脚步声,坐起身,对着堂本刚的方向问道:“是堂本老弟么?”

堂本刚站在原地,东泽大木张口说道:“你……”只说了一个字,东泽大木住了口。

堂本刚一直没有说话,轩尼诗撑起身子平静地注视着根本就看不见的堂本刚,两个人谁也没有动静,过了大约5分钟,堂本刚叹了口气,终于发出了声音:“你多保重吧,谢谢你的书,可惜没有写完。”

轩尼诗笑着说道:“等我治好了眼睛再回来帮你接着写。”

堂本刚笑出声来,轩尼诗疑惑不解地“看着”他,堂本刚笑着说道:“已经不用再写了,其实,是我想得太多了。我本以为借助你的书能帮我的姐姐壮壮声势,助她竞选首相,现在我才想明白,真正能壮大声势的不是你的书,不是我,而是更上层的人。”

“而是政治立场,政治因素,政治手腕和政治资源。”

轩尼诗笑着说道:“还有‘资本’。”

堂本刚说道:“你说的对,还有‘资本’。”他又叹了口气,这口气很长很长,“你帮了我一些忙,我也帮了你一些忙,按理说我们俩应该说是两不相欠,可我总觉得自己好像欠了你些东西似的。”

轩尼诗同样不知道堂本刚的意思。

堂本刚说道:“今天来看你完全是一时冲动,可当我看见你这幅样子我才终于想清楚我到底欠了你什么。”

轩尼诗低头侧耳,一副用心倾听的样子。

堂本刚说道:“我欠的其实不是你,而是我自己。”

这种话带有一定的哲理,更多的却是说话人的心路历程,轩尼诗不好多言,只能继续沉默倾听。

堂本刚解释道:“看到了你,就好像看到了曾经单纯的我,你到的这大半个月里,我成熟了很多。这两天,我总会回想起你当时和我说的话,一句句分析,我才能然察觉到,你当时的话里到底藏了多少隐含的意思。”冷哼一声,“我原本觉得香川照之很阴狠,现在回想起来,你的智慧比他一点不差。”

轩尼诗笑着说道:“我就把这句话当成赞美了。”

堂本刚开口大笑:“是的,确实是对你的赞美,而是我也要说,你虽然对我隐藏了一些东西,但你并没有试图伤害我;你虽然利用了我,但并未给我造成太大的麻烦。从这个角度看起来,你对我还是‘听够意思’的。”四个字加重了音量,轩尼诗面无表情。

堂本刚说道:“我对你觉得亏欠,是因为我对过去的自己有着深深的追悔,所以,其实我并不欠你,我真真亏欠的其实是过去的自己。如果我能早一天成熟,也许弥沙迦姐姐就能多一个得利的帮手。”

轩尼诗说道:“堂本,并不是这样,如果你早一天成熟,也许此刻坐在东京都知事位置上的人就是你了。”

堂本刚愕然。

轩尼诗平静地说道:“如果你早一天成熟,你一定不会替你的姐姐顶罪。”

堂本刚眉头紧锁:“你怎么知道我是替人顶罪的?”嗤笑一声,“监狱里的情报,可不能全部相信的哦!”

轩尼诗摇了摇头:“你刚刚才说自己成熟了,难道你没有想清楚这其中的原因么?”

堂本刚追问道:“什么原因?!”

轩尼诗说道:“什么原因?当然是你能在监狱里这么逍遥自在的原因了!”

堂本刚似乎猜到轩尼诗准备说些什么,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轩尼诗说道:“你的姐姐是一名成熟的政治家,如果当初犯罪的人真的是你,她自己绝不可能冒着毁掉自己政治前途的风险要求荒木贞夫‘优待’你。照我猜测,她最多只能让监狱方面‘善待’你,但绝对不会让你这么自由。”

堂本刚大手一挥,声音提高八度:“怎么不可能!这里的囚犯都不可能离开监狱!”

轩尼诗笑着说道:“囚犯真的不能离开么?”

堂本刚的呼吸渐渐急促,轩尼诗说道:“好吧,我们不讨论越狱这种特殊情况,囚犯不能离开,狱警难道不能离开么?”

“真的这般善待你,只要有一名狱警拍下视频,流传出去,你姐姐的政治生涯也就结束了。”

堂本刚的脸已经发青。

轩尼诗清楚听见他的牙齿上下磕碰的声音:“看起来你猜到了。你之所以被这般优待,正是别有用心的人在利用你挟你的姐姐,只要有这种丑闻握在手里,你的姐姐不管当成多大的官,即便是首相,也有可能被弹劾下台,甚至有可能被送进监狱。”

堂本刚大声反驳道:“不可能,安三首相的太太有那么多的丑闻,他不也没有下台!”

轩尼诗嘟起嘴吧,说道:“那是因为爆料的人并不是真正掌握这种丑闻的人,爆料的人不过是只有舆论导向的媒体,他们除了摇旗呐喊,并不能真正决定什么。”

“而且,你现在还能听到那些声音么?”

堂本刚双肩一送,气势彻底泄了下来,走到轩尼诗的病床旁,做在椅子上。两个人又一次沉默了5分钟。

堂本刚突然咬牙说道:“你现在才告诉我这件事,到底想从我这里换到什么?”

轩尼诗哈哈大笑,右手不断拍打白色的被褥:“你真的成熟了,堂本。”

“我想向你换取一些情报,圣路佳国际医院的情报。”

“除此之外,我还要你安排我和我的律师的见面。”

堂本刚想了想,说道:“好,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轩尼诗伸出右手,他看不见堂本刚的位置,手只能悬在半空,堂本刚犹豫片刻,伸出手,和轩尼诗的手,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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