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岳总，我……我不是故意的。”
岳景渊摇摇头，这才正眼望向她，她又立刻站直了身体，转身独自缓慢地朝电梯走去，留下一道稍显倔强的清丽身影。
忽然想到顾云初那张常常倔强的脸，岳景渊不由盯着她的背影看，直到她走进电梯转过身，他这才回身，一挑眉，别开视线。
望着紧紧合上的电梯门，路小微唇边漫出一丝得意的笑，立刻站直了身子。
脸色却又转为阴沉和嫉恨，她憎恨那个女人的一切，可只要是他喜欢的样子，她都可以装……
每天在医院躺着，连顾云初自己都不知道已经住了多久的院了，只是受伤的半边脸时不时开始发痒，她这才意识到伤口的确是在愈合了。
“拆线之后就不用再包着纱布了，但一定要注意绝对不能碰水。”
护士端着一大盘工具走进来，坐在她床边后就开始叮嘱。
顾云初望着她手中拿着的剪刀和镊子，心头一阵狂跳，终于要拆线了，可拆线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我……我能不现在拆线吗？”
忽然觉得无比惶恐，她抓住护士的手讷讷问道。
护士顿了顿，马上摇了摇头。
“伤口必须透气，否则会发炎的。”
她甚至可以感觉得到线在脸上抽动，浑身发僵，心脏似乎都要麻痹掉了，仿佛过了以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好了，你好好休息。”
护士马上就要离开，顾云初却伸手一把拉住了她。
“护士小姐，你能给我一面镜子吗？我想看看我现在的样子。”
护士小姐一愣，马上笑着对她说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还是再过一段时间，等伤口再好好愈合一些，你再看也不迟。”
一颗心顿时往下沉，顾云初更加紧地抓住她的衣袖。
“护士小姐，我求你，你就让我看看我现在到底已经是什么样，好吗？”
“小姐，这……你现在让我去给你找镜子，我也找不到啊。”
“手机，手机也可以……你现在给我拍张照总可以吧？”
护士小姐仍然僵在原地，扫了她脸上的伤口一眼，一言不发。
“我求你了，给我拍张照可以吗？”
顾云初再次哀求道。
门忽然被推开，岳景渊出现在门口，接到医院的电话时，他正在开会，却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面前的情形比预想中要好一些，至少她暂时还没有大吵大闹。
目光第一时间扫向她已经拆线的脸，眸色沉到极点，却没露出丝毫情绪，大步走到了她的床前，沉声吩咐护士。
“你可以出去了。”
“岳景渊，你来做什么！滚开，我不想看到你！”
顾云初恶狠狠盯着他，十分不客气地吼道。
岳景渊拧了拧眉，口气却很平静，脸色也没有丝毫愠怒。
“我知道你今天要拆线，所以来看看。”
顾云初这才后知后觉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脸，又觉得可笑，很快将手放下，指着自己受伤的半边脸。
“好看吗？看够了吗？”
又嗤笑一声，眼底立刻迸发火光，几乎咬牙切齿。
“岳景渊，你看清楚了，这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我的脸才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恨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滚！滚出去！”
岳景渊却只是站在床前，用一种复杂的深沉的目光望着她，一个字都没有说。
顾云初觉得自己扎到他身上的针都刺进了棉花里，怒火烧的更旺了，抓起手边的枕头就往他身上砸去。
“岳景渊，我叫你滚！你没听见吗？我不想看到你！”
所有的怒气都跟着这个枕头砸到他身上，可他却并不躲闪，只是皱了皱眉，将地上的枕头捡起来，拍了拍灰放到了她床边。
他如果跟以往一样动怒，或者讥讽她，她还能想开一些，可就是他现在这副任由她胡来的做派，莫名让她觉得无比窝火……
到了现在这副田地，他到底为什么还要来装模作样！是觉得她特别好骗，想继续玩弄她吗？
房间里一时沉寂下来。
顾云初吵得累了，靠在床头，闭上眼，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却见他还站在床头，并没有离开。
手不由抓紧了身下的床单，她想，他是真的不放过她。
“你……想照镜子？”
岳景渊忽然迟疑着问出这样一句话来。
顾云初愣了愣，诧异地望向他，他站在床前这么久，就是为了问这句话？
岳景渊却很快拿出手机，照着她拍了张照，他握着手机的手微不可察地僵了僵，极其缓慢地将手机递到了她面前。
顾云初还像是在做梦，屏住呼吸，颤抖着手接过手机，扫了一眼后，顿时就觉得五雷轰顶。
左脸颊上两道伤口狰狞着，一道从眼角直划到嘴角，另一道从鼻翼一直划到下巴……
都很长，都结了难看的疤，都一样触目惊心。
“啊！”
顾云初忽然惊叫一声，猛地将他的手机摔到了地上，抬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脸。
“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
岳景渊插在西裤口袋里的手紧紧握成拳，双脚前所未有的沉重，却终于还是抬脚走到了床沿坐下，伸手握住她的肩。
“你冷静一点，会有最好的医生为你调理伤口，我保证。”
顾云初已经泪流满面，泪水浸染伤口，生疼……
岳景渊很快拿起纸巾去替她小心擦拭，顾云初却猛地推开他的手，眼底的怒火越烧越旺。
“岳景渊，你到底为什么要留在这里？你手上不是还握着我母亲这张牌吗？你放心，我不敢不听你的话，只是现在我希望你赶紧滚！”
为什么留在这里？
因为想确保她看到自己样子的时候，他是在场的。
“你还嫌伤害我不够？故意要来折磨我，还是想看我的笑话？”
脑子里混乱一片，连顾云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想用最难听的话逼走他。
岳景渊拧了拧眉，这才从床沿站起，躬身捡起地上的手机，视线落在地面，声音发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