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姐。”
一道娇柔的声音忽然在头顶响起,顾云初下意识抬头一看,只见路小微正微笑望着她。
“我看你刚刚进来之后脸色很不好看,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顾云初愣了会,直直望进她的眼,她的眼底满是笑意又带着关切,不禁暗暗责怪起自己来,应该是她想太多了……
“没什么。”
她微笑回了一句。
手头上堆了太多工作,同事们都走了后,顾云初又在办公室待了近一个小时才离开。
刚出大厦没多久,一辆车就在她面前停下,车窗摇下后,岳景渊的脸出现,他面无表情地微抬下巴。
“上车。”
顾云初一愣,赶紧偏过头往四周看了下,确认没有什么人看到,这才皱眉问他。
“有事吗?”
“作为一颗棋子,还是一颗有职业道德的棋子,这似乎不是你该问的话。”
岳景渊的视线冷冷在她脸上扫过,略带嘲讽,完全是在拿她自己说过的话来噎她。
顾云初眉头拧得更紧,只能暗自咬牙,绕到车的另一边拉开了车门。
大约两小时后,二人一起出现在岳家大宅门口。
顾云初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这一袭黑色长裙,以及脚上一双华贵至极的皮鞋。
又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受伤的半边脸,虽然化妆师已经尽力遮掩,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来,但指腹下怪异的触感还是提醒着她,这里的确有疤……
而岳景渊竟然要带这样的她来参加宴会,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是什么宴会?”
她索性直接问岳景渊。
“九天广场项目合作者的宴会。”
岳景渊转身轻描淡写地扫了她一眼,语调平平地回道。
九天广场项目合作者?
顾云初愣了愣,脱口而出地问他。
“不是已经确定和顾氏合作了?”
甚至公司已经成立了专门的项目小组,而她也被迫成为了项目小组的一员……
“谁说已经确定就不能改了?”
岳景渊侧过脸望向她,语气又带上了丝丝嘲讽,意有所指地问她。
“怎么?觉得我言而无信,还是你想替顾氏打抱不平?”
顾云初皱了皱眉,忽然重重冷笑一声,盯着他的眼一个字一个字咬地十分清楚。
“就算你明天把顾氏给吞并了,都跟我没有半毛钱干系。”
语罢,迅速甩开他的手,大步朝里走去。
岳母就在大厅招呼客人,一见到顾云初脸色立刻难看起来,又看了眼她身后站着的岳景渊,终于还是按下一股气,没发作出来。
见岳母压根没有想理她的意思,顾云初反而乐得轻松自在,而岳景渊也已经撇下她,去和好几个一看就是权贵人物的人聚在了一起。
在自助餐桌旁转了一圈,尝了好几种小点心后顾云初就有些索然无味了,这些太太小姐她都不认识,认识的却是跟她有仇的。
比如不远处时不时脸色不善地扫她一眼的顾如锦,以及顾如锦身边站着的那张并不陌生的脸孔,鲍婷婷。
她竟然也能出现在这,这是顾云初万万没想到的,而她更没想到的是鲍婷婷竟然还主动走上前跟她打招呼。
“顾小姐,好久不见。”
伸手不打笑脸人,顾云初也大方地朝她笑了笑。
“鲍小姐,好久不见。”
鲍婷婷盯着她受伤的脸看了好一会,顾云初终于被看得不自在起来,注意到她和顾如锦交换眼神后拧了拧眉。
“顾小姐,听说你的脸受伤了,这可怎么办?不过,没想到岳总还能带你来参加宴会?”
鲍婷婷终于露出来者不善的面目。
顾云初望了眼周围笑着交谈的人,这是岳家举办的宴会,她当然不敢破坏,只能朝鲍婷婷点了点头。
“鲍小姐,我还有事,先走了。”
惹不起总是躲得起的,她很快离开宴会场,在走廊里拐了个弯,想找间屋子稍微避一避。
“景渊,你是怎么想的?怎么把那个女人也带来了?”
一道略显尖刻的声音忽然闯进耳朵,顾云初立刻就停下脚步,站在面前稍微析开一点缝隙的房门口。
“她明面上是岳家的太太,既然是家里举办的宴会,当然应该由她出席。”
岳景渊的声音平平,听不出什么情绪。
“你看她那张脸,那两道疤……你这不是让她丢岳家的人?我早就让晏茹来当你的女伴了,你把晏茹放到什么位置?”
“化过妆,看不出来什么,而且她人来都来了,就这样吧。”
岳景渊的声音终于还是带上了一丝不耐烦。
岳母火气也上来了,好一会后,冷声质问他。
“景渊,你老老实实说,你不会真喜欢上那个女人了?她可是顾家的女儿,你爸爸当年……”
“我没有。”
岳景渊非常迅速地打断了她的话。
屋里有短暂的沉默,顾云初的神经紧绷起来,不自觉竖起耳朵继续听里面的动静。
“你真没有?我要你马上发誓!”
岳母的声音带着恼怒,非常沉地传出来。
这一次的沉默似乎比上一次更长了。
顾云初脚尖动了动,几乎要忍不住拔脚离开,却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僵硬地站在原地,继续听着屋内的对话。
“我没有一刻忘记过岳家当年的事,也没有一刻忘记过父亲的死,顾云初是顾家的女儿,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上她,也不可能娶她。”
岳景渊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入耳,非常果断,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带着锋芒。
而顾云初被这样的锋芒略过,心忽然就抽了抽,像是真的有人拿刀在上面划了那么一下似的,僵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好,景渊,你最好记住自己今天说的话。”
岳母这才终于满意了,沉声说道。
门忽然就打开了。
顾云初还浑身发僵地站在原地,深深埋着头,视线内忽然就多出一双黑色皮鞋的鞋尖。
下意识一抬头,只见岳景渊脸色滞了滞,整个人看起来前所未有的僵硬。
好半晌,他像是回过了神,英气的眉慢慢拧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