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顾云初？”
一道讶异的男声忽然在头顶响起。
顾云初手上的动作一顿，下意识抬头一看。
男人穿一件白T恤，一条黑色运动裤，一张脸很俊朗，竟然还透着一股少年气，只是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深沉。
她整个人瞬间就石化一般，愣在原地，不能动弹。
“顾云初，我喜欢你，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但我从第一天看见你，我就希望可以牵你的手，想带你去海边吹风，想带你回去看我养的狗。”
“顾云初，就你这样的出生竟然也敢来招惹我？还是你想跟你妈一样，傍上一个有钱人，然后生个孩子一辈子缠着？”
“我最恨的就是那种私生子，私生女！所以我讨厌你，顾云初，你以后最好离我远点，看见你我就觉得恶心！”
……
那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还都记得……
这些话一遍遍在耳朵边回响，拉扯着神经，竟然连心也跟着抽痛。
顾云初忽然分不清眼前的一切到底是梦还是现实，是过去还是现在……
“顾云初，真的是你？”
男人忽然再次开口，终于彻底让她回神。
顾云初瞬间收敛心神，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又拿起卫生纸仔细替他擦了几下。
油渍当然还是没擦掉。
就像回忆一样，就是不能轻易抹掉！
顾云初有些烦躁地将纸巾扔到一旁的桌上，抬头淡漠地望着他。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很抱歉弄脏了你的衣服，多少钱？我现在马上赔给你。”
话一说完，顾云初就开始心焦，他的衣服一向很贵，她现在身上哪有那么多的钱？
“顾云初，我知道是你，我是林楠。”
男人再次开口，忽然又笑了笑，带着几分庆幸，带着几分茫然。
“其实看你都不愿意在我面前承认自己的身份，我反而觉得很开心，这是不是就说明，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其实一直都记得我？”
林楠……
顾云初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忽然抬头望向他，唇边扯出一抹讽笑。
“我高二那年被街上一条疯狗咬了一口，现在也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林楠一愣，竟然笑开来，定定望着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样，一旦受到一点刺激，就像刺猬保护自己一样，浑身带刺。”
顾云初却完全笑不出来，闭了闭眼，扫了眼他身上很明显的一块油渍，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把你电话号码留给我，我之后联系你吧。”
林楠忽然说道。
顾云初皱眉望着他，一口就要回绝，林楠却抬手指着自己胸前的油渍，朝他抬了抬下巴示意。
“你在这等一下。”
顾云初默了会后，径直往回走。
“怎么这么久？”
岳景渊刚刚接了一个跨洋业务电话，刚回到座位坐下就看到走回来的顾云初。
“岳总，能不能麻烦你暂时借我五千块？”
岳景渊扫了眼她裙子上的油渍，皱眉问道。
“出什么事了？”
“我……能不能麻烦你先借我钱？发工资了我会还给你。”
顾云初并不打算多说，就只是问他要钱。
“加上衬衣钱，你下个月的工资是不是都要进我腰包？”
岳景渊扫了一眼她明显不对劲的脸色，貌似不经意地问道。
顾云初拧了拧眉，埋头不说话，他默了会后直接拿出钱包递给她。她接过来一看，顿时愣住，钱包里都是卡，根本没有现金的影子……
稍微考虑了一下，顾云初转身再次走到了林楠面前。
“你衣服多少钱？我马上去取钱还给你。”
“顾云初，我说不用了。”
林楠的脾气也上来了，稍微拔高了音量。
顾云初并不说话，只是定定望着他，极其淡漠地开口。
“这位先生，我们并不认识，既然弄脏了你的衣服，当然应该要赔偿，麻烦你说个数。”
“顾云初，大庭广众之下，你真要因为这件事跟我吵起来？”
林楠的个性还是这么暴烈，瞪着她看的时候特别凶。
不由愣了一下，顾云初竟然想起来，那时他总追在她身后，看见有男生靠近她，他就像是吃了炸药一样，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讽刺的话就这样僵在喉头，再滚不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
一道低沉淡漠的声音忽然响起来。
顾云初心头一跳，转身就见岳景渊站在身后，目光在她和林楠身上游移，她莫名地竟然生出一种被抓奸的错觉……
林楠看了眼岳景渊，像是要开口说什么，顾云初马上抢在他前头说道。
“我……我不小心把这位先生的衣服弄脏了，想要赔偿他，这位先生不收……”
语罢，她直直盯着林楠，眼底终于还是带上了几分请求的意味，她不想让岳景渊知道林楠的存在，过去了就过去了……
林楠只是沉默，好一会后终于点了点头，并没有拆穿她的话。
“不用赔了，回去洗一洗就好。”
再闹下去事情只会不可收拾，顾云初只能朝他道了一声谢，又和岳景渊一起回到了位置上。
本来是想来找以前上大学时出来吃火锅的感觉，但所有到了嘴里的菜都食之无味，李楠他们那一桌就在不远处，顾云初时不时总能感受到一道强烈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只能深埋着头，好在岳景渊本来就话不多，只是安静地吃着菜。
好不容易总算吃完了火锅，出了店后，岳景渊走在前面，她只是跟在身后，缓缓走着。
因为埋着头，没留意岳景渊已经转过了身停住脚步，她很快撞到了他身上，一抬头就对上了岳景渊深沉的眼。
“在想什么？”
“啊？没什么，我只是刚刚吃的太多，有些撑着了。”
顾云初扯出一抹笑，赶紧说道。
“点的菜还剩四份没下锅，你就吃了几片青菜，这叫吃得多？”
岳景渊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面无表情地问她。
“你认识刚刚那个男的？”
顾云初心头一跳，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勉强迎上他的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