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起身直直朝那些人走去，却在经过岳景渊身旁的时候被捉住了手腕。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楠身上，所以没人注意到他们，顾云初挣扎着要扯开岳景渊的手，皱眉看过去，却对上了岳景渊冷厉到极点的视线。
他眯了眯眸，眼底闪着寒芒，无处不透露着威胁。
顾云初看得怔住，耳边却依旧充斥着那些人对林楠的责问，终于回神，她冷冷挥开岳景渊的手，不顾他森寒阴鸷的目光，再次朝前走去。
“你们现在凭什么这么对待他？”
走上前后，她忽然冲那些人吼了一句。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朝她看过来，她望向脸色惨白地坐在椅子上的林楠，张了张嘴，正要再开口，一道低沉的冷厉的嗓音经过麦克风的放大传来。
“事已至此，林总，你只需在收购合同上签完字，眼前这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岳景渊顿了顿，又直直盯着顾云初，吩咐道。
“顾秘书，把你手中的文件递给林总过目。”
顾云初一愣，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手上是拿着文件的，这样一来她就成了，只是来逼林楠签字的帮凶……
带着几分怒意回视岳景渊，对方却只是稳稳坐在椅子上，目光深沉如海，透着无与伦比的坚决。
顾云初眉心跳了跳，她有一种预感，自己如果不按照他的意思办，他会让林楠输的更惨。
紧紧攥住手上的文件，她终于举步，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到林楠跟前，将文件缓缓放到他面前。
林楠拿起这份文件，顾云初可以看到，他的手已经开始发抖。
岳景渊仍然坐在对面，他身体微微往前一倾，朝着麦克风再次镇定地开口。
“林总，现在签了这份文件，想必这也是诸位董事一致的意见。”
那些原本还在围着林楠争执不休的人因为岳景渊这句话，一时都安静下来，视线齐刷刷落到那份文件上。
只要签下这份文件，岳氏对丰源的收购案就算正式生效，这些人现在争执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大家都将拿到自己确定的那份利益。
其实这对林楠而言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顾云初正这样想的时候，有人已经开始在一旁催促。
“林总，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是签下这份文件，这样对我们大家都好。”
“是啊，你签了字，丰源也算是保住了……”
“只要你签了字，我们大家既往不咎。”
……
这些声音一齐在周围响起，林楠脸色已经惨白。
半晌后，他就像是一个被操纵着的木偶人一样，缓缓将笔拿起，翻开文件，终于落下自己的签名。
顾云初在一旁呆呆看着，只见他肩膀在一瞬间耷拉下去，就像所有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却忽然转身，将文件拿起递回给她。
手有些抑制不住地发抖，顾云初不敢看他哀恸的眼，埋着头小心翼翼接过文件，转身快步往岳景渊走去。
接过文件翻了翻，岳景渊满意地从椅子上站起身，视线在诸位董事脸上扫过。
“今天想必各位都得到了满意的结果，我就不多打扰了。”
众人立刻摆出相送的笑脸，岳景渊已经自顾自拔脚往外走去。
顾云初跟着他走到门口，扫了眼还呆坐在椅子上的林楠，一时变得迟疑，这个时候她希望自己可以作为朋友，留在他身边陪他。
“怎么？这么放不下，打算留在这里陪他？”
岳景渊嘲讽而森冷的嗓音忽然在面前响起。
顾云初心头一跳，抬头就对上岳景渊冷讽的视线，他冷嗤一声。
“还嫌今天替我丢人丢得不够？”
丢人？
顾云初还没回过味来，岳景渊已经转身大步往前走去，他连背影都透着怒意，她不由得拔脚追了上去。
关上电梯，顾云初转身望向岳景渊，紧蹙着眉头。
“你刚刚那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替你丢人了？”
岳景渊侧过脸看向她，刚刚在会议室全程波澜不惊的脸上此刻染上几分怒意，冷笑开来。
“我岳景渊带去的秘书，竟然在众人面前替林楠说话，如果我没拦住你，你岂不是要当那些人的面往我脸上来一耳光？”
经他这么一说，顾云初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哪里做错了，刚刚她的确想站出来维护林楠，可她毕竟是岳景渊带去的人。
如果真那样做了，的确就是当着众人的面，重重打了岳景渊的脸……
默默跟着岳景渊坐到了车上，顾云初这才终于鼓起勇气转身望向他，讷讷开口。
“抱歉，刚刚的确是我做事太欠缺考虑，差点给你闯了祸。”
岳景渊却依然选择用侧脸面对她，下颌线条紧绷着，忽然溢出一丝冷笑。
“怎么？你还指望我体谅你情难自已，跟你大大方方说声没关系？”
他的声音虽然冷，但怎么听怎么别扭，就像是冒着一股酸味……
顾云初有些怔忪地望着他，立刻压下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接着说道。
“我并没有这样想，我只是在真诚地跟你道歉。”
岳景渊忽然转身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一挑眉，侧过身不再看她，顾云初却可以察觉得到，他整个人已经越来越生气。
车一直开到岳氏大厦的地下停车场。
在下车的一瞬，一路盘桓在脑子里的一个念头忽然就蹿了出来，顾云初忽然走到岳景渊跟前，定定望着他。
“其实你早就知道林楠父亲去世的消息了，对不对？”
岳景渊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面无表情扫了她一眼，并没回话。
顾云初蹙了蹙眉，忽然冷笑开来，喃喃自语。
“我早该想到，林楠父亲住的医院就是岳氏旗下的医院，在上次股东大会之前，你就已经收到了林父去世的消息……”
但他就是不拆穿，而是任由林楠拿出那份假签名的文件，来取信众人，暂时渡过危机，再在今天的会议上让林父的情人登场，亲自揭穿这个事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