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偷懒不肯给你做满一桌子菜,咱们就两个人吃饭,菜做多了有点浪费。”
顾云初又很郑重其事地做了补充说明。
岳景渊拿起筷子,眼一扫,都是他喜欢吃的菜,唇角不由勾了勾,定定望着她说道。
“勤俭持家,岳太太很会过日子,值得鼓励。”
这一声“岳太太”叫得无比自然妥帖,顾云初愣了一愣,一眼看过去,岳景渊正拿着筷子夹菜,抬头看了她一眼,眼底闪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晚饭后,顾云初本来想一头扎进厨房收拾,岳景渊却拦住了她,拉着她朝楼上走去。
进了书房,他问她。
“有什么特别的事想做吗?”
顾云初想了想,摇摇头。
岳景渊于是将她牵到了沙发前,握着她的肩将她按坐在了沙发上,笑着说道。
“那就在这等我,我还有几份急件要批。”
岳景渊工作起来的时候是真的很认真专注,顾云初不想打扰他,但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又实在有些无聊。于是轻手轻脚站起身,走到靠墙放的巨大书柜前,目光粗略地一扫,暗叹一声。
“世界财经人杂志”、“华尔街旧闻”、“经济人启示录”……
果然没有一本是适合打发时间的,与其看这些让人头痛的书,还不如重新坐回沙发上去偷看岳景渊专注的侧脸。
“坐不住了吗?”
岳景渊的声音忽然响起。
顾云初转头看了他一眼,立刻摆摆手。
“也不是,我就是想起来走动走动。”
岳景渊扫了眼面前的文件,放下笔,起身朝她走过来,牵起她的手后说道。
“那我们回房吧。”
顾云初一愣,立刻停住脚步,定定望着他说道。
“你不是还有公文要处理?我真的没关系,你去处理自己的事就好,我一会困了,会自己回房间睡觉。”
“急件都处理完了,没关系。”
岳景渊朝她一笑,牵起她的手就出了书房。
在书房里,岳景渊还有公事要处理,顾不到她。在卧室里,二人并肩站在床前,察觉到岳景渊侧面投来的视线,顾云初莫名就红了脸颊。
“哈哈……好像晚饭吃太多了,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睡,要不你先睡,我去看看电视。”
顾云初扔下这句话就准备开溜,腰却被岳景渊一只手横过来拦住,对上他幽深的视线,她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这男人的体力是不是太好了一点?
“岳景渊,你已经连着两晚对我……反正你今晚不许那样了!我说真的,你要再那样……”
“云初,我们结婚吧。”
岳景渊的声音很轻,看她的目光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存。
又像是从窗外偶然倾泻到地上的白月光,带着一种朦胧的不真实感。
顾云初整个人僵在原地,几乎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被他轻轻牵住,触感真实。她这才敢任由心底的喜悦四处乱窜,而喜悦之后又藏着一种巨大的惶恐感。
她几乎要忍不住立刻点头答应,但就是这样的惶恐感在最后一刻堵住了她的嘴,她僵硬地笑了笑。
“岳景渊,你……你不会是在开我玩笑吧?”
岳景渊却很认真地望着她,摇头。
“不是。”
顾云初不敢对上他炙热的眼,埋头咳了几声。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一般在这样的情况下,都需要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才能让人安心。
“那你为什么会忽然这么说?太突然了……”
岳景渊埋下头,一会又抬眸认真地看住她,不疾不徐地说道。
“今天我站在厨房门口,看你在灶台前炒菜,系着围裙回头冲我一笑,感觉很特别。”
他伸手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声音是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
“这种感觉在我从前的生命里不曾出现过,但我希望在我以后的生命里,它一直存在。”
一直存在。
顾云初在心底默念这几个字,鼻尖竟然发酸,眼眶也是,她竭力让自己逼退泪意,好不容易整理好心绪抬头望向他。
“岳景渊,哪有人在卧室求婚?也太不走心了吧?连基本的钻戒和单膝跪地的仪式都没有,就跟吃定我一定会嫁给你似的……”
她故意找茬,想要暂时避开这场突如其来的冲击。
没想到岳景渊竟然迅速拿出手机拨通了号码,沉声吩咐道。
“李特助,马上给我调一款钻戒,还有订餐厅……”
“喂!你干嘛?”
顾云初马上一把夺过了他的手机,挂断了电话,又诧异地望着他问道。
“岳景渊,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不是希望有仪式感?”
顾云初暗叹一声,他的一声“岳太太”已经够她开心半天了,真的安上这个头衔又何需钻戒和什么仪式感?
她只是惶恐,甚至觉得不真实,有时候太过宝贝一样东西,在要得到的时候害怕其实是多过喜悦的。
“我……岳景渊,今天为你做那些菜,其实我是在为之前对你的误会道歉。”
“我知道。”
顾云初眉心跳了跳,抬头定定望向他。
“我喜欢你,但我暂时不能接受你的求婚。”
岳景渊蹙了蹙眉,缓声问她。
“为什么?”
“因为结婚不仅是我们两个人的结合,也是我们两个家庭的结合。”
无论是母亲那边,还是岳景渊母亲那边,都存在很大的麻烦,至少目前为止,他们的结合一定得不到长辈的理解和支持。
更别说还有顾重这座始终无法翻过的大山横亘在中间。
岳景渊对上她藏了太多情绪的眼,喉结动了动,好一会后点点头。
“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顾云初忐忑地望着他,小心地问道。
“你……生气了吗?”
扫了眼她心事重重的脸色,岳景渊暗叹一声,忽然将她往怀里紧紧一搂,心里的话不自觉就说出了口。
“我不生气,我心疼。”
刚刚被逼退的泪意在这一刻尽数涌上来,顾云初紧紧贴在他胸口,这世上终于有一个除了母亲以外,为她的心疼而心疼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