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宁点点头，脸上浮现几分感动的神色，有点动情地望着她说道。
“云初姐，其实我在国内基本没什么朋友，又或者说，我从小到大就没交过什么朋友，所以我很感激你愿意跟我做朋友。”
顾云初愣了一下，旋即朝她微笑，路宁也回以一笑，又说道。
“我难得有你这么一个朋友，所以我就想找你说说心里话，但我又不敢……我担心你为难。”
顾云初看了她一眼，心底已经猜到了几分，笑着说道。
“是关于岳景渊的？不用避讳，你可以直说。”
路宁迟疑了一下，低着头，沉默一阵才再次抬头望向她说道。
“云初姐，我其实喜欢岳景渊很多年了，这次我之所以回国，也是因为他……”
顾云初不动神色打量她的脸，看不出什么异样来，于是只点点头，又见她忽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苦笑了一下。
“云初姐，顾如锦之前骂我是整容怪，其实她没骂错，我这张脸从十六岁开始就一直在接受整容，很多次大大小小的手术……”
她没眼低垂，很难不让人生出怜悯的味道，顾云初轻声说道。
“路宁，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容貌的权利，你不是什么怪物，会这么骂人的人才是恶毒又丑陋。”
路宁看了她一眼，笑着摇摇头，脸色苍白而温柔，接着说道。
“当时我躺在手术台上，唯一的信念就是，我要回来见他，我要光鲜亮丽地出现在他面前。打麻药，拆纱布，看自己的脸一天天变得好看，所有的苦都变得值得。”
她口中的“他”当然就是岳景渊，顾云初一时语塞，她注意到，路宁在说这些的时候，眼底放着异样的光彩。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向往和憧憬，绝对是装不出来的，她轻声说了一句。
“你……受苦了。”
路宁摇摇头，苦笑了一下，又说道。
“不苦，跟我从小到大因为这张脸遭受到的伤害相比，这些真的算不得什么苦。”
顾云初对她的过去并不了解，所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她因为出身受尽白眼和排挤，想来路宁的遭遇也类似，其中的心酸苦楚她大概想象得到。
“当时我整天被人叫丑八怪，恐龙，猿人怪物……总之各种难听的外号我都有过，高中的那段时期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时期。”
路宁埋头，抬手抹了抹眼角，顾云初立刻抽出一张卫生纸递到她面前。她接过，又忽然抬头望向顾云初，眼底生出几分别样的神采。
“不过也是有好事发生的，我在高一下学期的时候遇到了他。”
“你指岳景渊？”
顾云初试探着问道。
路宁点头，视线望向窗外。
“我记得那天放学后，我被班上几个同学堵在楼道里，就在他们辱骂我的时候，岳景渊出现了。”
高中时的岳景渊会是什么样？
顾云初只是这么一想，脑海中竟然轻而易举就勾勒出他一张脸，应该也是冷淡得生人勿进吧。
“他当时冷着一张脸，一句话都不说，只冲我伸出一只手。”
那大概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手，好看到她瞬间自卑到地底，根本不敢伸手去牵。
后来岳景渊大概是等的不耐烦了，所以抓着她的肩膀，一把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
之后她跟了他一路，他被跟得不耐烦，转身冲他一扬眉，冷声说道。
“丑不是你的错，但懦弱是，别再跟着我……你与其在我这浪费时间，不如去想办法让自己变强。”
这句话她记了十年，每次在手术之后疼得整夜睡不着的时候，她就在脑海中反复勾勒他说这句话时的样子，那么冷酷，又那么英气逼人。
顾云初看着路宁的侧脸，现在这无疑是一张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脸，但背后的辛酸，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而这一切原来都是为了岳景渊，她眼角眉梢挂的那份柔情绝对没法假做出来。
客厅。
孙小婧仔细盯着顾云初看了半晌，她却像是完全察觉不到似的，只是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嘿……你能理一下我？”
孙小婧伸手在她面前晃了好几下，诧异地问道。
“你怎么出门一趟后，回来就是这种状态？”
顾云初有些茫然地看了她一眼，摇头，又说道。
“小婧，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十年以上？”
孙小婧嘴角抽了一抽，还没接话，她又自顾自喃喃自语地说道。
“如果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十年以上，那她应该不会轻易伤害他的吧。”
总裁办公室。
落地窗外，万家灯火，霓虹灯五颜六色的光看起来很斑驳。
岳景渊站在窗前，双手报臂，一窗之隔，外面的热闹和他完全搭不上边。
身后忽然有声音响起，岳景渊眉心跳了跳，转身就看到李特助站在门口，脸色有些急切。
“怎么？”
他冷声问了一句，李特助迅速上前，声音有些急。
“我刚收到消息，原来聂鑫之前在国内是结过婚的，只是后来离婚后才出国深造，中途还改过一次名，他的本名叫聂锋。”
岳景渊几步走回办公桌前坐下，又眯了眯眸扫向他。
“你接着说。”
“现在只知道他当年和妻子育有一女，至于这对母女更多的信息和下落，只怕一时半会是找不到了。”
“育有一女？”
岳景渊视线落到地面，默了会后沉声说道。
“那他这次回来，很可能就是因为这点，你吩咐下去，就顺着这条线去查。”
李特助点头应了一声，旋即就要转身往外走，岳景渊却又叫住了他。
“万征那边最近有什么动向？”
李特助脚步一顿，很快转头回道。
“并无异样。”
岳景渊点头，眼底寒芒闪过，又沉声吩咐道。
“既然我们查到了这个消息，那万征也应该查得到，必须赶在他之前找到聂鑫的这个女儿。”
李特助应了一声，刚要说些什么，门口敲门声就响起。
办公室门被推开，路宁就站在门口，手里抱了个盒子，笑得很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