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中的安眠药成分并不高，也就是正好在快到达京都的时候，顾菡醒了。飞机在平稳的气流中航行，吃了安眠药的人按理来说是会睡的更香，可是顾菡却怎么都要突破那层阻力。顾菡感觉到自己在移动，甚至有点喘不过气的感觉，仍然处于阴影中的顾菡对此的反应很激烈，一睁眼就是对身边所有触手可及的东西下狠手，当然也都是在她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的状态。
“啪”！顾菡把边上的一个杯子挥倒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响在顾菡心上，她像个受惊了的兔子一样，低头看着玻璃碎片。随后，顾菡瞪大了眼睛看着周围狭小的空间，还有平稳的移动速度让顾菡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陆离然根本就不会对顾菡说什么重话，更何况是因为一个杯子而去挑衅他们两个关系，陆离然不蠢，他自然是不会去怪顾菡的。相反的，陆离然还去拿了扫帚过来清理犯罪现场。
“你要带我去哪儿？”顾菡调整呼吸，但是她语气中尽是害怕还有恳求。
陆离然想把顾菡拥在怀里好好安慰，但是他不能，他不是没看见顾菡眼里的那份责怪和疏离。“去京都放松一下，换个环境你会感觉舒服一点。”
就算陆离然再小心翼翼的跟顾菡解释，但顾菡都是不接受的，语气更是加重了。“舒服？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陆离然，你凭什么把你所想的东西强加在我身上？”
“我只是认为……你需要而已。”陆离然无力的辩驳着，他原以为的好在顾菡看来就是强迫。陆离然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次你必须听我的，在京都待一段日子。”突变的强势，这才是活过来的陆离然。
顾菡像是被上了发条一样，对京都莫名其妙的排斥，她对外界所有的一切都排斥。“陆离然，你的一句你认为就能够解决所有事么？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凭什么左右我的自由！我不想去京都，你能不能尊重尊重我？”
陆离然没有理顾菡，顾菡有些累了，机舱内恢复了安静。飞机正在慢慢降落，他们现在已经踩在京都的土地上了，陆离然是欣喜的，顾菡则是怎么都不肯出机舱。“陆离然，我不想，你明白么？我不想在这里。”
“你现在只能在这里。既然你认为我从来都不会跟你商量，那么这次，你对我的负面情绪再多一些也无所谓！”陆离然还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跟顾菡讲道理不行，那么只能来粗鲁的武了。
陆离然是打定了主意要把顾菡守在京都的，就算顾菡会恨他，他也无所谓了。陆离然每次看见顾菡发呆时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失望，他就心疼。顾菡对这个世界失望了，她可以随时放弃活着的机会。在南海市，顾菡太熟悉地形了，在京都，顾菡再怎么样也都没办法压过白舒望。
飞机着陆已经很久了，可是陆离然和顾菡依旧耗在机舱里没有出来。白舒望亲自来接机，这炎炎夏日的站在郊外空地上可不好受。
白舒望把墨镜一摘，他脸上的不耐烦也就这么顺势与好几对视线见面了。白舒望直接上飞机拎人去了。“我说你们两个在飞机上生猴子呢？小爷我日理万机，抽出那么多时间来接你们，你们还在这里磨叽，干嘛呢干嘛呢？”白舒望还没见着陆离然和顾菡两个人，他一上飞机就开始炮轰了。
白舒望的声音传到顾菡耳朵里，她眼神里闪过的慌乱和手足无措被陆离然看在眼里。陆离然在白舒望找到他们之前，率先走过去拦下白舒望。“你出去等，小菡这边还有点问题。另外，把外面的人全部撤走。我只是带小菡来疗养，你弄这么多花哨东西是想让她躲着不见人？”
白舒望的阵仗的确弄得很大，光是来接机的就有七八个，这还不算站在外围等候的人。陆离然再三强调要低调，他不想再让顾菡面对那么多人。他知道，顾菡现在畏惧人多的地方，陆离然也只能慢慢帮她走出这个阴影。
“也不是我安排的啊。那些个老古董一听说你要来这边出差，都把自己的心腹派过来了。”那些老古董打的什么主意白舒望不是不知道，他们依旧不服气他这个总裁，指望着再做些什么来推翻他白舒望。而拉动陆离然，就是他们的目的。可是他们忽略了，陆离然虽然在生意上是公私分明的，可是也得看对象是谁。
陆离然一听白舒望的话，说道：“你还没搞定他们？白舒望，你在国外那么多年学了什么？就只会泡妞？”
“泡妞儿也是一门技术活。那些老古董如果都是妞儿，那我都能一起搞定。”白舒望勾搭上陆离然的肩膀，朝着机舱里看了一眼，神秘的说道：“怎么着，你这是搞定顾菡了？对她的事那么上心。”
陆离然皱眉，他跟白舒望没什么不能说的话，索性就把他当成军师了。“等会儿把她安置好，我再跟你详细说。”
顾菡透过玻璃看见了外面乌泱泱的全是人，莫名的恐惧又浮上心头。顺着飞机内壁滑下，她把自己缩成一团，脑子里尽是那些挥之不去的画面和一直环绕耳边的声音。“不要找我，不要找我……走开，你们走开。”顾菡看见眼前出现的幻觉，她看见一地的尸体，还看见有人朝她爬过去。
在外面的陆离然一听见顾菡的声音立马冲进了机舱，好在这私人飞机上只有那么几个位置，不然他还真的很难找到蜷缩在一起的顾菡。白舒望看见瑟瑟发抖的顾菡也是一怔，才多久没见，这女人怎么变得这么脆弱？这个还是他认识的顾菡么？
陆离然想要拍拍顾菡的背让她放松，可是他的手才刚刚碰到顾菡，顾菡就往旁边躲了，用一种极其厌恶的表情看着陆离然：“滚，你跟他们都是一伙的，你怎么还没死！”
顾菡整个人都处于紧绷的状态，她根本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她的脑子里只有那群已经尸骨无存的人。白舒望不知道顾菡发生了什么，陆离然也只是跟他提了一下顾菡状态不好需要调养，可这哪里是那么简单的状态不好，这简直都快要成精神分裂了。白舒望想起来陆离然的交代，连忙走开一点打电话给自己秘书。“乔梦，让外面的人都先回去，让人把车开到飞机旁边，我跟离然有要事相谈。”
虽然觉得这样的指示有些牵强，但是乔梦依旧照办了。意料之中的，那些所谓的心腹齐齐抱怨，随后还是一样不敢违抗白舒望的命令。
“听着，顾菡，我是陆离然，你的上司陆离然。你不是想解除协议么？那你听好了，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三个月以后我们的协议解除，聘用合同时间也随你修改。”三个月，时间不长不短。顾菡到陆氏已经差不多六个月了，再过三个月就要进入冬天了，大概他们的关系也就要被冰冻在这个冬天了。
顾菡没有什么反应，听到了她最想要听见的东西，她的自我思维的主意识也没有恢复任何的清明。陆离然的手扬起来了，他的脸上尽是不忍心，可是看到这样沉浸在阴影中不能走出的顾菡，他还是落下了这个巴掌。清脆的一声响，通红的巴掌印，顾菡被这一巴掌打的恢复了些许理智。无声的哭着，眼泪就这么顺着脸颊流下来然后滴在衣服上，融进了衣料中。
陆离然抱起还有些抗拒的顾菡，抱着她下了飞机。在他看见空无一人的场地时，对白舒望是感激的。他把顾菡放在后座。陆离然现在不敢把顾菡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副驾驶的位置能看见的视觉很大，虽然外面看不见车里但是非常时期的顾菡却很敏感。
白舒望跟着上车，他原本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凝重的气氛，但陆离然打断了他。“别说话。”
然后车里就是死一般的寂静。顾菡这段时间睡得并不好，一直被心魔控制着，在这么安静的时候，加上平稳的行车速度，顾菡渐渐有了困意。就算前面两个是能够相信的人，顾菡依旧呈自我保护状态。顾菡手上的抱枕被紧紧的抓住，她的手指都充白了，可见用的力气有多大了。抵挡不住困意的一波又一波猛浪，顾菡的眼皮越来越重。
“顾菡到底怎么了？”白舒望轻声问道，“虽然她抗拒你的接触，但是她只愿意你靠近。”
陆离然目视前方，打着方向盘转弯，说道：“前几天她被绑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找到她的时候，六具尸体横在地上，我看了都觉得残暴。回来以后，她就成了这个样子。有时候正常，有时候突然就像刚才那样六亲不认。”
“她就没跟你说过什么？”白舒望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顾菡，“对她来说是残忍了一些。这得好好养着了，能走出来最好，不能走出来……”
陆离然一记眼刀扫过去，白舒望闭了嘴，瞧他说的什么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