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现在就练。”裴雪菲笑了,专心摆弄起手里的菜刀,凌逸玄时不时指点下。
厨房里,涌动着温暖的和谐气氛。
玩玩笑笑,时间过得持别快,正午未到,李贵也到了,带来了很多礼物,其中,大部分是凌逸玄送给裴雪菲的新衣、首饰啥的。
没有拒绝,因为不想他难过,当然她也送给了他新年礼物,亲手缝制的腰带,腰带上绣得是他戒指上的繁琐花纹,她那天见到后记住了,在环扣处有一朵精致的白莲,莲蕊中间是他的名字,逸玄。
收到这个,把凌逸玄乐坏了,多日来盘旋在他眉宇间的阴霾消弭,笑得像朵花儿似的。
忙到半下午,满满一桌丰盛的菜肴新鲜出炉,开吃!
裴雪菲的手艺那可不是盖的,当初,她可是拜师好几个国际大厨,认真钻研,青出于蓝呢。在展跃风身边那几年,他最喜欢的就是吃她做的饭菜,不可否认,这本事也是吸引像展跃风那样奔波寂寞之人的一招绝招。
扯了扯嘴角,甩去那些不必要再牵挂的思绪,裴雪菲端起酒杯谢了凌逸玄也谢了李贵。
一顿饭三人吃得挺热闹,吃完饭太阳都下山了,李贵留下清扫厨房,裴雪菲则陪着凌逸玄,去书房下棋守岁。
裴雪菲的棋艺是后来学的,不过凭着她的聪明脑袋,除了开始被凌逸玄杀了个落花流水,接下去就是飞速进步,厮杀到牛夜,从半子落败,到半子险胜,让凌逸玄大叹天才。
夜,深了,子时一过裴雪菲就被凌逸玄赶去休息,裴雪菲知道他是关心她,听话离去。
打了热水洗漱干净,裴雪菲毫无睡意,将自己早就整理好的包袱,拿了出来。
那里边是她改制的几件男装,几双鞋子,都是大有玄机。袖口有暗袋,用来装暗器,腰间有一长条暗袋,用来装铁针的布条,环腰一周,一件衣服可以装上千根。
而鞋头,亦有淬了毒药的铁针,这是她前世自己的设计,这一世,一样能用。一旁,是十几瓶凌逸玄给的毒药、伤药啥的还有一个玉盒,里边,是有一次她看见喜欢,凌逸玄送给她的面具,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幻影”,听说是他师傅医怪乌老行走江湖时,别人给的救命的报酬。
乌老的真名叫什么,连凌逸玄都不知道,他做事随心,压根不在意这玩意,扔给了凌逸玄就忘了,凌逸玄从来没走出过山谷,更不会知道,也不会在意,丢在书房的抽屉里。结果,让裴雪菲看上了,就送给她了。
其实,两人都不知道,这个面具“幻影”,是江湖宝物排行榜上位居第一的好东西,不仅薄如琐翼,透气,能随意改变相貌,而且还能保养皮肤,帮助习武之人净化内力,是已经绝迹的宝物雪山天蜘的尾缘制成,价值何止连城。
不得不说,裴雪菲还真是福泽深厚,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好东西,就这样让她一人占了俩。
对着烛光,裴雪菲沉思了一会儿,将凌逸玄送的一大堆珠宝首饰桃了几样放进包裹当做纪念,衣服叠好放进箱子里,她早就打算好,出去后,依旧以男装示人。
将包裹收好放回原处,裴雪菲睡不着,穿了件夹袄,出去透透气。
书房的烛火已经熄灭,他们睡下了?
裴雪菲沿着门前的小径随意逛逛,冬夜的月亮格外清冷,照在皑皑白雪上反射的光芒,使得天地之间,非常明亮,裴雪菲走着走着突然有激动的大喝声从远处飘来,这声音很熟悉,居然是凌逸玄!
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心中“咯噔”一下,裴雪菲提气轻纵,朝远处的村林飞掠,近了近了,裴雪菲清晰地听见他们的声音,身子一顿闪进了黑暗中。
“少爷,她的来头不小,您干万别再留了,会是个祸根啊!”李贵焦急万分,苦口婆心地劝道。
“我不管她是谁,只要她不想走,不想回去,我绝对不送她走。”
一身白衣的凌逸玄,站在白雪之中,俊颜冰冷,照眸中,满是坚定,还有隐忍的心痛。
“少爷。”李贵急得在原地直打转,“她叫裴雪菲,和离国的皇帝离洛寒,前段时间失踪的皇后的名字一模一样,你说,不是她是谁?她原本是离国裴丞相的女儿,裴丞相被离洛寒灭门之后,她没多久就逃出了皇宫,离洛寒派人四处寻找,可见她是他很重视的女子,少爷她已经嫁人了,您,唉……”
李贵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凌逸玄俊脸惨白,身子在寒风中微微轻颤,摇了摇头,“李叔,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又怎样?可是既然离洛寒灭了她全家,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她,找她一定是为了囚禁她,如果让她回去,那不是害了她,我不许!”
“可是少爷……”李贵重重叹了口气,抬起头,眼神满含痛楚:“如今,离国和云国虽然已经暂时息战了,但是两国间的紧张关系依旧是一触即发,凌国本就是三国中最弱的,想要保持中立不可能。陛下为此日夜难寝,担心我凌国会受到株连,甚至灭国。离洛寒御驾亲征,不但将之前被云国夺去的四个城池拿了回来,还将云国赶回了边境。而那个云国五皇子,虽然暂时退兵了,但是却因为他发明的那些新式武器,重新被云帝所器重,这个人,也是一个危险人物,他们一旦对我凌国起了异心,那凌国忧矣!”
“您是陛下这世上最后的血脉至亲,您不帮他,谁帮他?当年,皇后陛下为了保住您的命,才谎称您天折,其实她一直挂心您,只不过因为生病骤然离世,未能见到您的面。奴才是皇后娘娘的侍卫,也是您的侍卫,更是凌国的子民,我不能看着凌国灭国,百姓沦为亡国奴。”
“这些年奴才看您一直痛苦着,渴望能见到自己最后的亲人,所以,才没有阻止陛下打探您的消息,前些日他终于知道了您住在这儿,激动得不得了,只是国事纷扰,他没办法来见您,立刻飞鸽传书前来相认,请您回宫,陛下根本不在意您的白发,他更重视您这个亲哥哥呀!”
“少爷,如今,凌国危在旦夕,离洛寒一旦根基稳固,说不定就会对我凌国下手。陛下知道了裴姑娘的存在,虽然想出的办法不那么光明正大,但是,下蛊并不伤害裴姑娘。您也说了,离洛寒是她的灭门仇人,她说不定正恨着离洛寒,让她去杀了离洛寒,正好为裴家报了仇,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吗?”
李贵一番话,让凌逸玄抿紧唇,眼眸痛意翻滚,一面是这世上仅剩的亲人,一面是他心爱的女子,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而李贵的话,则如一道冰水,当头浇下,让躲在暗处的裴雪菲浑身冰冷,寒意彻骨透心,坠入无底深渊痛彻心扉。
原来,他也是皇子,是凌国的大皇子,最后,他还是调查了她,为什么会这样?一种被背叛的心痛,再次袭来,软软地靠在冰冷的树干上,脸颊,湿漉漉一片。
他是皇子,她震惊,她难过,但是让她更痛的,是他的迟疑,在面对感情时如果是她,要是在爱的人和其他任何东西之间选,她会毫不犹豫选择爱人,就算她爱的人是杀人犯,罪大恶极,也义无反顾。
逸玄,你终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爱我,所以,我不会让你为难,再见了。
抹去脸颊的泪,裴雪菲转过头,最后看了一眼站在那儿,和冰雪几乎融为一体,澄净干净飘然如仙的男子,悄然转身,飞掠而去,直奔竹屋,换上男装,拿起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包裹,最后环视了一眼自已住了好几个月的屋子,朝山谷外飞驰,那条唯一的出路,她早就知道了!
“李叔……”半晌,凌逸玄抬起头,眼眸一如往昔的纯净,坚定,“我爱她,所以,绝对不会背叛她,而你,更不应该瞒着我去调查她的来历,将她的事情告诉逸清。算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会写信告诉逸清我的决定。这些事,一定不能让小羽知道,她的性子,其实很倔强,很高傲,最受不了的就是背叛和不信任,我想,这也是她选择逃离皇宫的原因吧。李叔,我不会在意她的过去,只要她愿意,我娶她!”
“少爷你……”李贵被他眼中坚定的神采深深震撼,半晌,泄气地垂下肩膀,“走吧,回去歇着吧,您不愿意也没法子,奴才不会说的。还有对不起,我不该瞒着您调查裴姑娘。”
“李叔,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才这样,我很感激,但是,一个国家的安危,要靠一个弱女子,恺不笑话,想想,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解救这个危机。”
“是,少爷!”
两人的对话,被寒风送出很远,可惜,还是没有追上裴雪菲的脚步。
如果,她能晚一步走,听见凌逸玄后边的话,或许,所有的一切,都会改变,历史也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