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惊醒于一片漆黑之中,满头大汗却又浑身冰凉,光着身子裸着脚四处游荡,无边无涯的孤独扼杀了她的恐惧。
没有什么再能让她害怕,哪怕是耳朵里充满了凄厉的鬼叫哀嚎,眼前只有黑暗与各种形态的尸鬼怨灵,感受到的永远是冰冷刺骨。
她试着发出声音,试着搜索除了冰冷以外的温度,也试着搜寻不一样的东西,风雨声?狗吠?或者是喧嚣吵闹白天黑昼......
时间久了,她渐渐忘记了一切,开始不安于这永无止境的黑暗。
她用指甲刺穿肌肤,试图想起来什么叫疼痛,可异样才显现而出,就有许多邪灵怨鬼扑了上来吮吸她的伤口,死气的侵蚀,本该浑身溃烂的她,伤口竟是奇怪的自动愈合了。
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些浑浊的液体直灌口鼻,身子随着水流与邪灵怨鬼的推动缓缓前行。
她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到哪里,又会不会遇到什么人,结束这无边的囚禁,她只知道随着温度的逐渐升高,耳边似有一道浅浅的女声传来:
“风晚竹,回来...回来....”
回来?回哪儿去?谁是风晚竹?难道是她?再叫她?她是...风晚竹?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心脏多久没有跳动了,这一瞬间仿佛有东西活了过来,在她的身体里面活了过来,许久未曾出现过的生机,惹得她有些紧张与不安。
“风晚竹,快回来,快回来...”
那好听的声音重复在前方,她难以自控的挥动手脚,急速前行。
身旁的邪灵怨鬼与刺骨液体好似受到了她这一刻的迫切,也帮着她前行。
“晚竹!”
近了,就在前面了,她甚至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在伸手可触的地方呆着,只不过先才那道浅浅的女声,此时却变成了一道清脆的男声。
“风晚竹!你给我回来,风晚竹!”
多么亲切的声音啊,带着久违的那种叫做情愫的东西,她竟忍不住湿了眼眶。
突然,一道红芒在前方炸开,她下意识准备退离,那些红芒却像是有意识般,变成一条条刺目的红色光带涌动过来,一圈又一圈缠绕在她身上,窒息感袭击着她浑身上下每一寸神经,连挣扎的时间都没有,她便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水面上的山藤枝条里,指尖划过枝桠,倒刺划破了指头,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很快,连带着眼帘都垂落下去。
她坐了起来,环顾四周,觉得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
绿色的草棕色的树,深不见底的池水,琳琅的泥土石块,一条匆匆游过的小蛇,拂过面颊的微风,不远处叶子上停留的蛾子......
她闭上眼睛,睁开,又闭上眼睛,再睁开!
几番重复,她终于重新上扬了嘴角,她......从九阴池底出来了。
久违了啊,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