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多了就头痛,旅店老板说的什么话我全然没有听见,糊里糊涂的,闭眼任凭他们做什么,不是我难受,而是我根本不想思考太多,这一切就好像一团乱麻在我脑子里,我只得闭眼再睡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时,我感觉身体好了许多,但是那段记忆对于我来说依然是无法理清的线团,我找不到任何头绪去解释这一切,但是我突然想到,会不会有人还活着,就比如六指,我分明……
“求求你们,再去找找,肯定有人还活着,六指,六指还活着,还有巫不言,他不会死,雷疯子……人皮面具……”我开始恳求周围的人。但是周围的人却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
“你小子是不是受刺激接受不了了,跟你说了嘛。地震泥石流掩盖了整个村子,你是见你跑回灾区我们才救你下来的。你说的那些人我们不知道,但要是村子里的人,早在几天前就死完了。”老板摇头对我说道。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断的挣扎,但随着护士一针镇静剂下去,我再次昏睡了过去。
我被救起的那天,所有人都当我疯了,我恳求他们去救六指,告诉他们万寿村的存在甚至月亮城,可是结果却是我被关在县医院的精神康复科疗养了好几天,他们都说,我这个孩子苦,一村人就活了我一个,我被吓疯了。可是我知道我没有疯,我不断的证明我自己是个正常人,不断的描述我所经历的一切,可是当医生丢给我那份地震泥石流发生的报纸时,我突然发现,不是别人不相信,而是连我都不相信,自己还是一个正常人。
我本来是个执拗的人,甚至说执拗的孩子,我坚持我所说的都是真的,但是这半年我明白了,执拗只会让我留在医院,没有人会愿意相信我,更不要说帮我,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有靠我自己。所以以前是巫不言逼我,但现在却是我自己想要成为——捡尸人。
从我离开医院后,我便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捡尸人,一个令人厌恶但是却神秘的职业。我有我自己的本事,更有我自己的秘密,但是每天我却会不断的对我自己叙述这样一句话。
我叫陈俊,我来自万寿村,我唯一的亲人是我的爷爷,他叫陈满福,他死后被人剥了皮,我有位发小叫六指,我还有半个师傅叫巫不言。因为之前的一切发生的都太过诡异,不要说我记忆中的发生的那些诡异故事,就仅仅我每天提醒我的话语中,我都无法分辨,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但能让我肯定这一发生的,是因为现在我的职业——捡尸人。
当年巫不言虽然想害我,喂我喝死人骨汤,下了骨魂咒,但是在破庙的那些时日我也确实学到了一些东西。我一直称巫不言为半个师傅,不仅仅因为巫不言并没有真正领我进捡尸人这一行当的门,更是因为,巫不言所授的很多并不是我所学的,就如同让我从巫不言手里逃脱的沉睡咒。我所学的是在巫不言传授我术法时脑海里出现的种种文字,它们纠正了巫不言所教的术法,更是让我在短短的几日里,进步到可以从巫不言手里逃脱。
当时我并不觉得如何,但是事后想来,这确实有些匪夷所思,巫不言是谁,是当初连村长都害怕的人物,不要说几个村子里的壮汉能不能拿住他,我隐约有种感觉,如果让他悄无声息的进入村子,想要杀光村子里的所有人都是有可能的,但是我一个小孩却能在他手中逃脱,这点不得不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但要问我当时所学究竟从何而来,我只能回答它们就在我的脑海里,或者说在我的灵魂深处,但问题是当我想要自己去翻找时却又毫无踪迹。不过既然这些文字真的和捡尸人有关,那么捡尸人所接触的肯定能够激发它们。
由于农村大部分还保存着土葬的习俗,所以大部分都是家里当天办一场丧事就埋了。但正是因为土葬的原因,这里有更多埋葬以后并不知道其来源的尸骨。这时候就需要捡尸人的帮助,我原本很嫌弃捡尸人这个职业,但事后我才发现,捡尸人有着捡尸人自己的门道和行规,甚至捡尸人更是一种积阴德并且很赚钱的行当,但对于我来说,我有我自己的原则。
首先捡尸人的行规未满十六岁死亡者不捡骨,三十岁以内的五年捡骨,四十岁以后的六年捡骨,而我,更肯定万恶不赦之人不捡,为非作歹,害人害己之人不捡,并且一个月只捡两次,捡尸不强求,愿者自来。
我做捡尸人其实更大的目的也是在我想知道万寿村的一切前因后果,甚至巫不言的来历以及杀害我爷爷的凶手,这一切都需要我去探寻。
对于我这位捡尸人,不知道该不该说是上天的眷顾,一场地震泥石流使得无数人被埋在了泥土之下,而我,想要探寻的一切也正是在这泥土之中。我把捡尸人的名号丢了出去,不久便有了回应,毕竟这个行当没人愿意做,所以竞争很少。
迎我进屋的是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人,从他的言谈举止上我知道,这个人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是钱财也不会少。我在他面前端坐妥当,便听这中年人说:“你是捡尸人?”
“怎么?不相信?”我看着他回答
“不是不是,只是你这年龄……”中年人说着再次大量了我。
“如果你嫌我年龄轻,那么就请另谋高就,如果你信我手艺,就把死者的细节情况说与我听,比如身高胖瘦体重等,至于价格这个数。”我伸出五根指头,说着便不再看这中年人。
“五千?”
我摇头。
“五万?”
“怎么嫌贵了?”
“不是不是,得罪了请见谅,价钱上好谈,就是尸骨不太好找,因为你知道,前不久发生的那场地震,而我要找的尸骨就在其中。至于具体在哪,我并不知道。”中年人说着。
但不等他说完,我却来了心头一动,因为他说的尸体就在发生了泥石流的地方,难道就是万寿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