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昨天,宋哲支开了在场的护工之后,便取出所有材料交给老刘,而自己则在一个小记录本上编撰二人的对话和问询资料。
就这样,老刘一边大口喝着酒,一边用小刻刀在玉石上轻轻敲打,而在暂时作为工作台的桌面上,还铺着一张大号毛巾,这是避免作假现场留下什么细微线索。
等到中午时分,宋哲便准备带老刘去院内餐厅吃点东西,但等他抬头观看的时候,老刘手上的东西居然已经基本成型,他应该正在做着最后的润色工作。
“这……您这手艺也太神了,短短一个上午的功夫,居然真给复刻出来了。”宋哲不可置信叹道。
“嗨,小意思,关键是你这样品选得好,东西又小又简单,毕竟是春秋时期的东西,没什么特殊技法,而且还挺值钱,应该能引起足够关注。只是你拿回去做旧的时候多留意一下就好,按我说的做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老刘深吸了口气。
不一会儿,东西就这样完工,而玉石看上去除了年代带来的色泽不同外,几乎找不出其他差异来,宋哲这时候心里不免赞叹,看来自己真是捡到宝了。
走之前,宋哲也如约给了老刘一瓶人头马,并对他承诺道:“辛苦您了,您先暂时喝着,喝完记得藏好瓶子。等过两天刑警来做笔录的时候,只要能按我吩咐的去说,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而事后随便您开口,我宋哲说到做到。”
很快的,宋哲便来到富联的玉器加工作坊,这时候员工们都去做大检查了,他也能静下心来按照老刘说的步骤进行做旧处理。
等到傍晚时分,他也终于将所有过程做完,没想到这还真是个复杂的手艺,虽然自己也只负责一点简单工序,却也是累出一身汗来。
当他完成这个玉雕后,又用一个鉴宝专家的眼光仔细审视一番,而这东西的最终成型效果也的确不赖,至少一般的鉴宝人员也很难分辨。
随后宋哲将作假后的玉石交给了于纤纤,并吩咐她把东西放回原处,而这时候于纤纤也才慢慢懂得宋哲昨天所说的意思。
看起来这还真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演出,只不过她目前还不知道观众究竟是谁。
不过宋哲当然也没透露更多东西,毕竟在这次演出里于纤纤和富联扮演的是受害者,而受害者为了逼真,当然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当天夜间,富联在于纤纤的带领下,对公司里的大部分藏品依次进行鉴定,以此确定有没有存在被置换的假货。
而富联所有的鉴宝师自然成为了证人。只不过由于老刘仿的太逼真,居然还真有人把这东西看成真品。
而后来这还是在一些资深鉴宝师的反复查看下才发现一些端倪,毕竟这东西还算藏品之中的贵重物品,所以多看几次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再后来,宋哲又让程心颜联系上了那个记者,这次则是跑到富联仓库进行采访。宋哲心里已经了然次日一早的报纸会出现什么内容,毕竟这稿子也是他自己写的,只不过是通过程心颜转了一道手而已。
当夜,于纤纤派遣公司法人代表去了市局报案,并申请对嫌疑人王金斗的案件进行部分追诉重审。
而这件事对于刑警们来说也是见怪不怪,毕竟在这么多天的调查和指认过程中,他们已经发现这个王金斗的确很能犯事。
光是案底就有厚厚一叠,所以现在多出一件罪证真的不足为奇,现在要做的也只不过是走走手续罢了。
次日,这个案件的审查便很快提上了日程,毕竟媒体已经有了关注度,这对市局来说也算有些压力。
他们按照流程自然也是先到现场进行调查取证,在对富联的工作人员完成调查后,案件很快也就定性,剩下的也就是确认犯案者的身份。
只不过偷盗者马三和金鹏目前仍然是在逃人员,所以干脆直接审问主犯,也就是调查指示者王金斗就行了。
就在警方的审讯工作正常开展的时候,宋哲又去了一趟李大少家,因为他的计划即将成功,自己也能很快见到王金斗,现在他就需要另外一件重要物品,这件物品能在二者会面的时候起到关键性作用。
东西其实很简单,就是一张照片而已,照片上是马三和金鹏二人,只不过为了显得真实,宋哲让二人做了伪装。
还特意将拍照地点选择在城市一角。等照片采集完成后,宋哲便以事件调查者的身份,由警方传唤到市局。
事情正如宋哲所想的,由于这是自己精心安排的骗局,所以对于一件子虚乌有的事情,王金斗自然不会承认。
而无论警方怎么审,王金斗都矢口否认自己曾经有指使手下去置换这样一件东西。
为此警方还出动了心理专家,但无论是高科技的测谎也好,老刑警的威逼利诱也罢,似乎对他根本不起作用,最终警方也十分怀疑,难不成这件事真不是他干的?
后来通过宋哲的建议,警方便来到疗养院直接询问这个造假者,一旦他自己亲口承认这一点,那无论王金斗怎么抵赖,这都是一件铁证如山的事情。
事情进展依旧顺利,这个老刘为了那几瓶人头马,简直是演技爆炸,他口口声声说这件事正是王金斗所指使。
后来在警方拿到一切证据和口供后,便准备对王金斗进行最后的认罪审讯,这次也就是走走过程,就算王金斗死不承认,那也只是抗拒认定罪行而已。
只不过这一次,宋哲也是时候出马了。
就在审讯开始之前,宋哲提出要对王金斗进行单独质问,由于其中关系到部分商业机密,所以在对话过程中不得有警员在场,他们只需要将王金斗控制住,以此保证宋哲的‘安全’就行了。
而宋哲的这次对话,自然是代表他的老东家富联,由于富联是整件事的受害者,再加上宋哲也是作为事件的调查者和举报人,所以这种对话是有权力进行的。
在刑警们将要求对上通报之后,上面也很快批复了这次对话,并答应了宋哲独自会面的要求。
不一会儿,这次会面便被安排到了一间小会议室里,因为这种地方不会安装什么监听设备,宋哲也好放心询问他想知道的事情。
当王金斗被刑警押过来时,宋哲这才见识到了什么叫恶人有恶报。短短半个多月不见,王金斗之前的那种恶霸气息早就不见,在十多天的连续高强度审问下,他的双眼早已失去正常人应有的神色。
而他被剃光的头顶上也有一些明显疤痕,也不知是狱友的特殊照顾还是法警的‘高规格对待’,总之这段时间他一定尝遍了苦头。
由于王金斗的手臂在那天夜里被小赵整个砍下来,所以根本无法带什么手铐,而刑警们对他的行为控制也只能用一根绳子和一副脚镣来进行。
当这家伙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被捆在椅子上后,刑警们便走出去并将门关上。
而王金斗简单面前人之后,本已失神的双眼忽然泛出一阵恐惧,毕竟就是宋哲将自己送进来的,而且自己以前的老大朱远闻也是被他抓获,这种恐惧就像耗子见到猫一样。
但片刻后,这种眼神很快变成疑惑,慢慢的,疑惑又转为愤怒,最终变成释然,回归到之前的那种失神状态。
因为在这一刻,他已经知道了这个欲加之罪是从何而来了,怪不得在自己的罪行里会忽然加一条从未听说过的事情,原来这一切都只是眼前人安排的。
“是你干的吧?我是说……嘶……这件凭空杜撰的事。”王金斗说着,口中倒吸一口凉气。
手臂的伤口尚未愈合,疼痛让他咬着牙才能说话,他没想到宋哲还要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
“既然你知道,那我也就懒得解释了,总之我做这一切也只是为了见你一面,并且想你询问一些极其重要的事情。”宋哲直截了当说道。
“询问?哼,笑话,你这家伙神通广大,有什么事情还要来问我?”
王金斗苦笑两声,他觉得宋哲这次来应该是来羞辱自己的。
“我是说真的,不然我也犯不着花这么大功夫来替你增加一件案底,你的罪行早就够死一百回了,我也不是闲的没事干,落井下石这种无聊的事情还不值得我来浪费时间。更何况此事对我来说也有不小风险,要是被发现啊,那可就身败名裂了。”宋哲瘪了瘪嘴。
“的确,我也很想不通,按理说想你这种公众人物,怎么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做一件看似对自己无意义的事情。”
王金斗接着自嘲道:“我反正是贱命一条了,谁知道你究竟想干什么,不过我现在也能确定一件事,那就是你的问题我应该答不上来,现在我只想着早点判决,这种折磨我也不想再受了。”
“不,我的问题你一定能答上来,因为你肯定永远忘不了这三个字,你也想不到我会说出这三个字。”
宋哲缓缓说道:“牧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