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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子子孙孙(2)

七爷啪地将筷子拍在桌上,生气地说:“都是饭桶!都是干什么的?!你爹在时生不完的病,你现在又还不完的债,黄家到你们爷俩手上,落尽威风了!”

七爷看安哥很害怕的样子,稍稍和缓了一下,说:“你打算怎么办?”

安哥看看七爷,小声说:“刚才都对七爷说过了,想在城里找个工作。”

七爷说:“哼!找个工作,说的比唱的好听,工作就那么好找?你三叔从部队回来半年了,还在等分配呢,你凭什么找?你初中没读完,文化也没有一个,哪个单位要你?现在连大学生也难得找工作呢!”

安哥想,我总是你的亲侄孙。再说,我总归是黄家的长孙。但安哥不说。安哥知道七爷。

七爷叹口气,说:“你先吃吧,吃完让七奶安排你住下,再说。”

那边堂弟不耐烦地吼七奶:“你干什么嘛!我不喝汤,就不喝汤,你烦人!”

七爷说:“他不喝,你管他干什么。他那么大了,我像他这么大,放十几条牛,挣石把谷子,不能宠孩子。”

七奶说:“那是那,这是这,年代不同了。”

七爷不理七奶,说安哥:“奶奶还是自己烧饭吃?你姑姑不管?”

安哥说:“嗯哪。”

七爷说:“八十的人了,到哪里弄柴去?你们做后人的,放得下心来?”

安哥不答话。安哥心想,太爷爷那年也老了,爷爷说走就走了,你说走就走了,哪个管过太爷爷?再说了,奶奶现今每月有十八块抚恤金,而我什么也没有。安哥这么想。安哥这么想时眼圈就有些红了。安哥想却不说出口。归一起来,安哥还是很敬畏七爷的。黄家当年有六口人扛过标枪火铳闹革命,现在只剩七爷一个了。七爷命厚,那年七爷在水塘里凫水淹死了,家里差不多已经把他埋了,差点被埋了的七爷后来又从土堆中钻了出来,打个喷嚏就活过来了。“你七爷是福将。”奶奶说。安哥信这个,所以安哥很小时就敬重七爷,安哥很小时就学会了给七爷写信。安哥写:“最最敬爱的七爷,你家好!你家身子健康吗?工作忙吗?今天给你家写信不为别它,只为队里不给分口粮,家里揭不开锅了。奶奶说请七爷回家来看看。最后敬祝你家身子健康。”安哥经常给七爷写信,写“不为别它”的信,七爷就寄钱回来,五十、八十都有,安哥为这个是十分敬重七爷的。七爷比亲爷还亲,亲爷很早就不在了,战死了,安哥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安哥觉得亲爷没有责任心。

安哥只不说。

七爷见安哥不说,也不强拗他,又说:“也罢,如今黄家在乡里难得撑起来了,你姑姑好歹有个儿子在乡里当技术员,是肚子饿不着的。我只担心你奶奶,人是风烛残年了,说不定哪天一蹬腿就闭了眼,身边没个人,尸都没有收的。还有祖上的坟地,年年都该有人培土。”

堂弟对面冷不丁插进一句话来:“现在提倡火葬,不兴棺葬。人家天津还讲海葬呢。”

七爷瞪了堂弟一眼,说:“你懂什么?你考试老不及格,还讲什么海葬!”

七奶白了七爷一眼,说:“孩子有什么错,也就说了句大实话,拿他出什么气?”

安哥一边看着,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有些快意。

七爷说:“懂不得,你们的良心哪儿去了?”

安哥有了一份工作。

安哥的工作是搞建筑。准确地说,安哥在一支建筑工程队里,那支工程队是省军区房管处辖下的,负责修建营房什么的。安哥当小工。

建筑队的包工头是一个独臂老头,精瘦精瘦,口里总是不干净地骂人,不管谁都骂。

独臂老人看着安哥,眼里露出瞧不起的神色,说:“又来一个,怎么又来一个。农村那么大,怎么就养不住人?”

带安哥去的协理员说:“这是干休所一位老首长的孙子,叫安哥。”

独臂老头说:“孙子?我这里都是孙子,没有大爷,大爷都吃香喝辣去了。”

独臂老头后来问安哥:“为什么不在农村好好待着?”

为什么?安哥觉得这老头肯定疯了,不疯也是呆子。为什么?这未必还是个问题?农村苦,农村生产粮食却吃不饱,农村长棉花却只有穿粗布的命,农村很宽广却没有高楼住,农村到处都长水果,水果熟了就车载马驮运到城里,只留下大粪没人要,城市不要大粪。安哥想这个老头真是天真得很,要不就是故意装傻。

老头说:“我叫宏叔,你就叫我宏头。我不管你叫安哥还是叫八哥,我也不管你是谁的孙子。在我这里,你就是孙子。等你混到能吊线砣的时候,你就可以叫哥。混到我这个分上,你就可以叫爷了。现在你不能,你只能当小工。”

安哥于是就当小工。

安哥后来才知道小工确实就是孙子。小工干的全是打杂的活,运料、洗料、拌料、上料、收拾场地、给师傅打饭、洗衣服、送洗脚水。

还有就是挨宏头的骂。

“孙子,你有手没有?满地散的是抓钉不知道捡一下,你长手干什么,挠痒痒呀?”

“孙子,你长眼没有?沙里的滓子没筛干净,没看见?你爷爷有白内障,你也有哇?”

“孙子,你有耳朵没有?上面唤料呢,你傻×站在那里发什么呆?练鹤桩功上公园去,这是工地,不侍候离休干部。”

“孙子……”

宏头这么一骂,旁边的其他小工就笑。

安哥先被骂得面红耳赤,骂得肉痛,骂得喘不过气来。他不明白宏头为什么要骂他。安哥不比其他小工少干活,安哥总是大汗淋漓,总是满脸满身泥浆,总是腰酸背痛,安哥不曾偷懒过,可安哥还是免不了挨骂。

有一次,安哥被宏头骂得实在忍不住了,就丢下手中的工具,气愤地说:“你为什么骂人?未必我是该你骂的?”

宏头听了,先是奇怪地盯着安哥看,继而哈哈大笑起来。宏头一笑,旁边的人也一起笑,笑得很开心,很放肆,笑得安哥糊里糊涂。安哥弄不懂,从此也就再不问“你为什么骂人”之类的话了。至少安哥明白了一个道理:城市是不大讲理由的。

安哥明白了这个道理,也就用不着费脑筋去弄明白其他的道理了。他开始用一种近似发狠的劲头干活,运料他一个人推一架预制板车,筛沙子他的堆头总比其他人高许多,送浆他敢一个人推着翻斗车往脚手架上冲,冲得砌砖师傅们都给他鼓掌叫好。安哥有一种自强的欲望。他不缺力气,不缺勇气,他暗地里咬牙,要宏头那个独臂老东西晓得他安哥不是只知道吃饭用海碗的人,不是总该他骂的人。

宏头果然对安哥刮目相看了。

宏头说:“孙子,看不出来,你还真有一股憨劲嘿。”

安哥想:老东西,原来你也长眼呀?安哥这么想却并不说。

安哥从此就抬起头来走路了,从此就扬眉吐气,从此就可以在师傅们聊天时插句把嘴,甚至可以一边干活一边哼两句楚剧。安哥开始有了快活,因为不少师傅喊:“安哥,到这里来!”

一天,一个叫癞痢头的小工在没有人时对安哥说:“× 你妈!你莫太神了,你要明白你的身份!”

安哥不明白。安哥问:“我是什么身份?”

癞痢头说:“你的身份就是孙子,是红军的孙子,也是全国人民的孙子!”

安哥说:“红军的孙子又怎么样?”

癞痢头得意地说:“还是,这你就不懂了吧。告诉你,我是听一个有学问的人说的,打仗的时候,红军是爷,没有打仗时,红军就成了狗子兔子,只等红烧了吃肉。你是红军的孙子,岂不是成了红烧狗子兔子的孙子了么?”

安哥勃然大怒。安哥说:“你放狗屁!”

癞痢头说:“吔,你骂哪个?”

安哥说:“哪个红烧狗子兔子我就骂哪个!”

癞痢头说:“我揍你个狗×孙子!”

安哥说:“来来。”

于是两个人就扭作一团。

恶斗一场的结果是,癞痢头的门牙被揍落了一颗,鼻子被揍出了血。安哥被人从癞痢头身上拉开时威风凛凛地说了一句惊天动地的话:

“现在是90年代,倒回去六十年,我不一梭镖捅你个球算你是爷!”

几个师傅在一边鼓掌道:“吙!到底是红军的孙子,这回看出来了。”

那以后有好些日子,癞痢头看见安哥走过,便连忙躲到一边把身子侧着,连头上的光芒都要收敛一些,不敢尽情照耀。安哥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安哥想原来这就是城市呀,球!

半个月后的一天晚上,安哥在熟睡中被人弄醒。安哥醒之前正在做一个梦。在梦里安哥自己变成了宏头,一边衣袖空荡荡地甩着,到处不干不净地骂人,谁都骂。安哥从床上坐起来后还想了很长时间,他不清楚这个梦是好还是不好。但很快他就不去想梦了,因为他看清了床前站着的是癞痢头。

“你要干什么?”安哥警觉地问。

“我同你和好。”癞痢头谀媚地说。

“和好做什么?”

“和好,你做我的头,我做你的兵。”

安哥想,这倒是应了刚才的梦。

接下来,“兵”问“头”想不想学手艺,好早点当师傅,早点当上爷。“头”当然想,“头”现在已经相信了刚才那个梦不是凭空做出来的。“兵”说那好,我现在教你开卷扬机。“头”说就现在吗?黑黢麻孔的。“兵”说黑黢麻孔才行,不黑黢麻孔有你开的?“头”一想是这个理。于是轻手轻脚爬起来,两个人溜到工地上。“兵”让“头”坐上卷扬机。“兵”说我把电源接通了,你只管开就是。“头”说怎么开?“兵”说你按绿色的砣砣。“头”就按绿色的砣砣。卷扬机轰轰地升起来了,把一满车砖提到三层楼高处。“头”觉得这实在是很威风,很现代化。“头”非常高兴,瞌睡也没有了。“头”问现在怎么办?“兵”说你再按红色的砣砣。“头”就按红色的砣砣。“头”感到全世界都震动了一下。

安哥直到后来才看清,被脱了钩的砖车砸倒的一面墙惨不忍睹地倒在那里,卷扬机仍在那里乐此不疲地轰轰转动着,直到听见巨大的倒塌声披着外衣赶来的宏头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孙子想杀死我呀?!”直到看见躲在宏头身后捂着嘴窃笑的癞痢头,安哥仍然没有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安哥仍然坐在卷扬机手的座位上发痴。

除了卷被窝滚蛋,安哥不可能得到更好的报答。

还是乡里那个开“东风”的司机把安哥从县城搭回家的。

司机问:“安哥,托你七爷帮忙弄的平价油呢?”

安哥不说话,虎着脸扭头看窗外。

司机说:“未必没敢同你七爷说?”

安哥不扭脸。安哥说:“烦人!”

司机就嘻嘻地笑,也不说什么。

奶奶说:“安娃子,你七爷身子好不好?”

安哥不说话。

奶奶说:“你妹妹好不好?她在人家屋里受不受气?”

安哥不说话。

奶奶叹口气,颤颤巍巍出了屋,到院子里喔喔地唤鸡婆。

安哥坐在堂屋里,面若呆鸡。行李卷在一旁搁着,兜里装着七爷给奶奶的八百元钱,安哥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安哥想,我还是种田吧,我不当红军的孙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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