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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来源:《清明》2015年第02期

栏目:中篇小说

臧来宝死了,是挨枪子死的。

我以为,每个人的性格形成都有两种因素,一是遗传基因,二是后天的影响和教育。臧来宝的父亲曾经是码头帮的帮主,后来又下海当过强盗,臧来宝身上的那股匪气是与生俱来的;而臧来宝的老娘则是48岁高龄才生下他,老来得子的狂欢,让这宝贝儿子享尽了人世间的宠爱,七惯八惯就给惯成那副德性了。再加上那个动荡岁月,善良的人总是忍气吞声战战兢兢,臧来宝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比如这上班8小时吧,全厂的工人都忙着赶工时——我们海阳造船厂的工时定额是很紧的,而臧来宝从来不赶。他上班的主要任务是到各个车间闲逛,到别人的车床、铣床、刨床、磨床旁去指手画脚,而机床的主人一般都匆匆一笑,然后咕哝着时间紧任务重,低头赶活去了。自觉无趣的臧来宝会骂道,赶什么赶?赶着去见阎罗王啊?

然而谁也没想到,我们厂最早去见阎罗王的竟然是臧来宝,那一年他刚满32岁。

臧来宝身材并不高大,但非常精悍,打起架来凶猛而机灵,从来没有吃亏过。骂人的狠话恶语更是张嘴就来。他骂离任的厂长,骂新调来的书记,骂左邻右舍,还骂和他毫无瓜葛、他看着不顺眼的人。本厂的工人们见了他就像老鼠见了猫,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但凡事总有例外,他从来不骂自己的徒弟朱美娜。

朱美娜和我都是十几岁就进海阳造船厂当学徒的。臧来宝出事那年,我们都二十大几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朱美娜是厂里公认的美人儿,她丰满,红润,浑身散发着一股成熟的水蜜桃味儿。我们金工车间加工钢件的冷却液是柴油,那东西一天到晚哗哗地浇着,那么浓烈的臭味,都掩盖不了朱美娜身上那香香甜甜的水蜜桃味儿。

我们女工都把发辫剪成短短的两把刷子,预防不小心被机器卷进去,可是朱美娜却让头发自由放任,她那两根又黑又亮的辫子直拖到屁股。有一次臧来宝和朱美娜一块儿坐在工具箱上休息时,臧来宝捋着朱美娜的辫子说,你的尾巴真他妈的长,也真他妈的漂亮!朱美娜不但没生气,反而像小猫一样温驯地靠着他。当然,干活时,她会把辫子细心地塞进工作帽里去的。

朱美娜的父母早年间双双调到上海去了,把她遗忘在我们这个沿海小城,跟她半瘫的老外婆相依为命。朱美娜不但人长得标致,还有一副好嗓子,所以厂里排个样板戏、搞个形势宣传什么的都少不了她;但她智商不高,我想这也许就是她父母把她遗弃在老家的原因。有一次,厂里排演《沙家浜》,扮沙奶奶的她唱了一句“同志们杀敌挂了花”,我发现她姿态和神情都不对,就问她,你明白什么叫“杀敌挂了花”吗?她认真地回答说,杀敌光荣呗,给他挂朵大红花是应该的。

按理说扮沙奶奶不需要漂亮的脸蛋,可是臧来宝要让她扮,厂里没人敢不让她扮。如果她不是太丰满了些,臧来宝还要让她扮阿庆嫂呢。像我这样的,最多只能演个“群众丙”“群众丁”。

臧来宝之所以有这么大的能量,是因为他有“四硬”。首先,他出身硬,父亲虽然当过海匪,但据说那是逼上梁山,是劫富济贫。土改时他的家庭成份也是“贫渔”。也有人问他,你爸就没劫过穷渔民吗?他夸张地挥挥手说,废话!穷渔民能有几个钱?我爸他决不干那缺德的傻事!

有次车间停电,工友们就围着让他讲他爸的故事。他举起胳膊,一脸正经地说,马克思主义的道理千头万绪,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造反有理!毛主席他老人家真该给我爸写篇文章,题目我都替他想好了,叫做《浙南渔民运动考察报告》!

我们的车间主任老高说,别瞎吹了,来点实在的。于是臧来宝清了清嗓子,拿腔拿调地说了起来: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我老爸的海盗船正航驶在回海阳的路上,行至黄礁岛附近,忽见一条渔船,正鬼鬼祟祟向东南方向驶去。那时的渔船装备落后,渔民们都是早出晚归,这条船夜间出门,肯定是偷运不义之财!于是我老爸扳转舵轮,扯满风帆,一路呼啸着向那条船追去。那船见来者不善,就拼命逃跑。老爸的兄弟们手舞大刀,高举斧头,对着那船大喊大叫,我爸的驳壳枪砰的一响,对方就慌了,船便左右摇晃,速度也慢了下来。一会儿,老爸他们就把那条船截住了,他们跳上船去。一番搜寻,除了许多金银财宝之外,还搜出一个血债累累的大汉奸,还有一个被汉奸绑架的小伙计!一问才知道,那小伙计检举过汉奸的卖国勾当,这回汉奸绑了他,正准备扔到外海里喂鱼呢。父亲回到海阳就把汉奸和伙计一并交给了政府,县长都夸我老爸是个大英雄呢!

那天我们的黑脸邬厂长也站在一旁听着,完了他摸了一把臧来宝的脑袋说,那时候阎王爷正纠结着,多少年后捏个促狭鬼你呢——讲得活龙活现像亲见着一样!臧来宝嘿嘿地笑着说,被我爸救下的小伙计,现今在县里当着大官呢,不信你问他去!

臧来宝的第二硬是“兄弟硬”。臧来宝对他的哥们挺仗义,谁家有个头痛脑热拉肚子或挂了刀伤棍伤,找医生跑关系他一马当先;兄弟谁吃了亏,他带了一帮人呼啦一下冲过去,该打的打,该砸的砸,毫不手软。

当年,他那几块工资还不够他抽烟和嚼口的,可是他却常常呼朋唤友去馆子大吃大喝。至于他的钱是哪里来的?臧来宝的近邻商步启曾忿忿地告诉别人说,嗨!他老子从前抢来的金银财宝,几辈子都花不完!

臧家和商家虽然仅一墙之隔,但老死不相往来。按道理,臧来宝应该喊商步启为叔,可是臧来宝凶起来就喊他畜牲。商家有一个女儿和三个年纪尚幼的儿子,从子嗣方面看,五代单传的臧来宝就显得弱势了。可谁要是敢对臧家说声“单丁独苗”,不但臧家父子不答应,连臧来宝的老娘都会拿捣衣槌追得人们鸦飞雀散。所以两家之间有了摩擦,商家就只有忍气吞声的份儿。

臧来宝最厉害的一招是,他有后台!别看他只是个小小的车工,有一回,他居然把海阳县革委会主任请到车间,让他坐在油腻腻的工具箱上聊天。后来朱美娜告诉我,那位革委会主任就是他爸从前救下来的小伙计!

臧来宝的车旋技术也十分过硬,多难多烦的活儿,到他手中都是小菜一碟;他的磨刀功夫更是了得,他磨的刀怎么用怎么顺手,别人苦巴巴半天都赶不出来的活,他两刀三刀就旋好了。朱美娜是永远完不成工时的,也是他两刀三刀就替她补上了。在工厂,技术过硬,不管是老师傅还是大厂长,谁也不敢小瞧。

我们厂实行三班倒,老师傅们喜欢上白天班,他们夜里需要睡个安稳觉;而我们这帮年轻的则爱上中班,就是下午3点半至夜11点半的那班,这样整个上午我们可以洗尿布、拖地板、上街买菜自由支配了。

女人多少都有点洁癖,下班后的盥洗,男人们三五分钟搞定,女工却起码要忙活半个小时,待到我们洗涤完毕走出厂门都过午夜了。深更半夜穿行在幽暗的大街小巷,总归是有点忐忑。有自行车的男工们就自告奋勇地为年轻女工保驾护航。我的护花使者是同车间的铣工邹海平。小邹干活勤勉技术不错,为人更是正派热情,有他的自行车驮着我回家,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有一晚我洗涤完毕走到厂门口时,那盏高悬的白炽灯下却没了邹海平的身影,只见缺了两颗门牙的臧来宝握着自行车把独自待着,我想他肯定在等朱美娜。

我只管向树影婆娑的河边张望,那条河很短,从我们厂门口到入海处不到一公里。夜间,一些不那么安分守己的岩头蟹会沿着河滩上来搞一夜情,邹海平在等我的空当,常常会去河里寻寻,准有意外的收获。我不停地向河那边张望,想象着邹海平会举一对缠绵的岩头蟹冒将出来。可是,我身后却传来臧来宝的声音,别张望了,邹海平他已经回家了。

我纳闷了,邹海平怎么就走了呢?他就是有要紧事,也该跟我打声招呼啊。我回过头,遭遇了臧来宝跃跃欲试的眼睛,他说,我把他打发走了,从今以后,就由我来送你回家了!

这人也太霸道了,他怎么可以那样对待邹海平?再说,他也得问问我愿不愿意!然而我不敢太得罪这个厉害的主儿。我瞥了眼他的豁牙,找到了拒绝的理由。一个月前的一晚,臧来宝家门前不知被谁挖了个坑——据他估计是居心叵测的商步启,但苦于抓不着证据——他骑车回到自家门口时,摔了个大跟斗,两颗门牙不翼而飞。“我可不敢坐你的自行车,怕你把我的门牙也给磕掉了。”说完,我抬脚跨出了厂门。

我已经准备好让臧来宝臭骂一通了,最起码他也要骂我不识抬举把他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可那晚他却没有发怒,他把自行车往值班室墙上一靠,徒步追上了我说,我们乘“101”号车回家。我们通常把两条腿说成“11”号,而男人把自己的腿称之为“101”,就有点黄色的味道了。

他分明是来者不善啊,如果走到阴暗旮旯,他对我非礼可怎么办?我坚拒着,不让他送,可是他像一块牛皮糖一样黏着我不放。

我们就不尴不尬地走着。走过厂门前的一条石子路,折向空荡荡的东方红大街,又拐进了红旗菜场,剩下的路,就是穿越菜场拐进反修巷了。我说,臧来宝——臧来宝虽然厉害,奇怪的是全厂上下却没人喊他臧师傅,包括他的亲徒弟朱美娜——我快到家了,你回吧。可是他不听,还继续和我并排着走。

初冬的午夜已经很冷,菜场路空荡荡的,散发着一种混合的腥膻味。臧来宝不老实了,他像醉酒一般步履蹒跚起来,有意无意地往我身上撞。他撞一下,我往边上躲一下,他再撞,我再躲,直到躲无可躲,我一下子跳起来,嚷嚷道,臧来宝你要干什么?臧来宝嬉皮笑脸地说,不干什么。我加快了速度,出了菜场三脚两步跑进自己的家。

第二天午夜,他照样守候在厂门口,照样要伴我下班。一路上,我板着脸冲在前头,他紧紧地追着。我的腿长,我迈两步,他得要三步才跟得上。这一晚他没有再撞我,一路上我们也没说一句话。我推开自家虚掩的后门时,他便扭头走了。

第三晚他就没再纠缠我了。我心想,臧来宝能知耻而退,还不算太坏。

直到第五天夜班10点左右,全车间的工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活儿中,我正用千分尺细细地测量一根刚刚卸下来的花键轴。轰!一个巨雷在我耳边炸响,我猛地跳了起来,身子踉跄几下,然后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耳朵嗡嗡嗡地乱响。

车间里所有的机器都停止了转动,大家都惊恐地直起了身子,青灰着脸大眼瞪小眼,互相打探是谁闯了大祸。那声响实在是太吓人了,大块头车间主任赶来了,相邻几个车间的夜班工人们都跑过来了,黑脸邬厂长也随之赶到了。

邹海平扶起了我,捡起我掉落在脚边的花键轴和千分尺。他指着我的脚说,伤着了!惊魂未定的我坐到工具箱上,脱下血糊糊的鞋袜,天啊,我的大拇脚趾被砸烂了,趾甲漂在稠稠的血上,像只摆渡的小舢板。直到这时,我才感到钻心的疼痛。

臧来宝却转到我面前,他的手里拿着只巨大的炮仗和一个蹿火的打火机,正待再次点燃。我终于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邬厂长上前一步,收走了臧来宝的打火机放进他自己的工装口袋里,然后换了一只手,摸了一把臧来宝的脑袋,转身就走了。

邬厂长怎么可以这样!臧来宝害得我砸烂了脚拇趾,摔坏了花键轴和千分尺,害得全厂工人停工来看热闹,他邬厂长一个屁都不放,只是摸了一下臧来宝的头!这一摸到底算什么?

我眼泪汪汪地抓了张草纸,包扎了倒霉的脚拇趾。臧来宝凑到我面前,嬉皮笑脸地问,吓流产了吧?我气急败坏地回应他说,滚你妈的,你妈才流产呢!那时候我还没对象呢,他就满嘴喷粪胡说八道。

当年我们工人们暴粗口是家常便饭,五花八门的下流话多着呢,不暴粗口反而会被人当作“资产阶级”。高主任用他健壮的胳膊钩住了臧来宝的脖子,把他拉出了车间。这时候我听见渐散的人群中有人在嘀咕,朱美娜人工流产了,请了半个月的流产假。我终于明白,臧来宝是企图把我当成朱美娜的替补,我这样不识抬举,他没在我耳边点炸弹就算是便宜我了。

耳边又传来些议论声,朱美娜的老公在大庆油田工作,只是春节来海阳住几天,现在是十一月份,她流哪门子的产?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厂里搞了一次批斗会。不是批斗臧来宝,臧来宝怎么闯祸也不会受到惩罚的。那晚,挂着“反革命学术权威”牌子的邱工程师,狼狈不堪地站在台上。没有人敢拒绝这种大会,连流产假未满的朱美娜也来了。台上有人在慷慨陈词,台下的几百号人正襟危坐,都屏神敛息地听着。突然,臧来宝站了起来,旁若无人地离开会堂,他在走廊上转过脸来,对着会场扯着嗓门喊,朱美娜,你给我出来,我们看《杜鹃山》去!

这极不协调的一幕让大家都愕然了,齐刷刷的脸和齐刷刷的目光全部投向窗外,再望望台上的头头们,一个个全在装聋作哑。最后,大家把目光落在吓得脸色煞白的朱美娜身上。会堂里静极了,连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我替朱美娜尴尬,替她难过,更替她担心:臧来宝这样做,让朱美娜情何以堪?我想,朱美娜这一回肯定生气了,她绝不会理会臧来宝的。哪知,朱美娜缓缓地站起身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会堂。

一位头头脸上挂不住了,喝道,臧来宝,你要干什么?臧来宝的嗓门比他还高出十倍,这个会他妈的关我屁事!居然带着朱美娜,大摇大摆地消失在外面的黑暗之中。

接下来是批斗会继续进行,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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