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城,有南富西贵东穷北乱一说,老二家在南富黄金地段。江长水知道,老二家有五套一模一样的别墅。两套是给双方父母住的,两套给两个儿的,剩下的一套是顺风两口子自己住。按二儿媳邱菊的话,他们家情况特殊,老人跟儿子说不到一块,两亲家更住不得一搭,楼盘增值这么快,一套别墅首付50%才两三百万,钱是银行的,赚的是自己的,不买白不买。
江长水一到冰城,两个孙子和未过门的孙媳早已开着宝马,恭恭敬敬等候在只有两层楼的别墅前,一个眉目清秀,前面一排稀疏整齐的刘海,后面绾着个发髻的保姆,大大方方喊了一声“江叔!”过来就要扶他,江长水身子一侧,“我自己走!”便大步进了门。这时,他才从儿媳那里知道保姆姓“罗”。江长水一进别墅,小罗就挪过来一双棉拖鞋。江长水正惊诧厅堂的开阔、大气和布局的高雅、装修的精致,顺风就向老人介绍,这间会客厅,面积只有100多点平方,墙上那青石,只有攀枝花才有,那是闻名中外的苴却石;地面是耐磨砖,既防滑又防潮,是德国进口的;墙上的大屏幕数字电视、高清可视电话,是真正的日本原装;后面的花园和前面的人造山水、鱼池、林荫道,是法国建筑师精心设计的……
儿子话音一毕,儿媳邱菊就甜甜地喊:“爸爸,你来看看!”江长水过去一瞧,那是一间有两个卧室大的房间。房间三面临窗,窗外近有碧波荡漾、远有田园青山,里面摆着两套新崭崭的不锈钢设施。一套配有一条输送带和电源开关;一套床式模样,像医院的B超机。江长水眉头一皱,心头就有些不快,“这咋像医疗设备呢?”
“爸,这健身房装修简单,连跑步机、氧离子健身床才18万多点!”
江长水前脚刚往里一跨,保姆又递过来一双柔软的“耐克”,“江叔,要换鞋呢!”老汉心头一愣:“嗯?刚换了鞋嘛,咋又要换呢?”江长水心想,这人也怪。没钱的人,把重要的事简单办;有钱的人,就总是把简单问题给往复杂里整,还说那叫档次、享受。这不,连鞋都要分个里外软硬。顺风见老人有些尴尬,哈哈一笑,“小罗,在这里我爸是最高级别的长官,就免了那些手续,随他便吧!”
江长水在老二那别墅,没住上10天,家里的幺囡顺丽就一脸愁容找老大顺水去了。
原来离了婚的顺丽租那复印、照像和卖影碟的门市,让“5·12”地震给震成了危房,人家要拆。顺丽两个孩子,一个正读研,一个刚小升初,家里一天都缺不得钱。而重新租门市,连转让带租金竟要差20多万!
俗话说:“有风吹大坡,有事找大哥”。一想到顺丽的处境,顺水就愁眉不展。这怎么办?眼看父亲要来,自己立马就把烟给戒了,妻子的社保按60%都要几千,年终奖金还没发就给“取了名字”,妹妹命本身就苦,自己是大哥不管,咋好叫下面的兄弟帮助呢!顺水眉头一皱,就脚痛顾脚表了态:“门市,你抓紧落实,我年终可能有5000块钱,就借给你吧!”
“大哥,你再跟我想点办法吧!这些年我还了老账,又养两个娃娃,手头只有1万多点了。”顺丽一听脸都急得泛白了,她原以为大哥是报社的干部又是作家,这几年多少都存得有些钱。哪知大哥并不是人们想象的那么风光。顺水问她父亲知道不,顺丽点了点头,说是父亲一听,还摸索出了一张活期存折,是我们给他的生活费,积攒了8000块,准备老了那天跟后人松点“重量”的。顺丽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哎,老三虽然有百多万,可刚买了房子,还到处都挪着人家的货款,他能把自己家哈转就不错了;顺风几个亿,随时扯个几万当然没问题,可那年我租门市借他那1万,他两口子都吵了一架,这口不好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