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想到为何北齐内战结束,他们还没有离开。萧南征还待在襄阳做什么?就为养伤?
现在不该先安置苏家人吗?
想到这,顾九严厉问询芳芳:“芳芳,实话实说,他们去干什么了?”
芳芳支支吾吾:“没·····没去干什么,下这么大的雨能做什么!”
顾九越发觉得不对劲,就要下地。芳芳急了,赶紧过来阻拦:“主子,你现在身体太虚,不能下地,腹部的伤口很深,圣上交代,您不能出去,也不能下地!”
“他到底去做什么了?芳芳这种事情不可瞒我,不可!”
芳芳无奈,硬着头皮道:“圣上和北齐皇约好今日在断肠崖决战,无论生死!”
顾九顿时又惊又怕,眼睛都瞪大了好几倍,“你说什么?断肠崖决斗?还不论生死?”
芳芳低眸,默认。顾九却忍着痛坐起,“快,为我更衣,必须要阻拦住,他们谁都不能死,萧南宸他疯了!”
芳芳没想到会如此,十分着急,“主子,不可,您重伤未愈,不可骑马颠簸,芳芳去,芳芳这就去!”
顾九心里着急的要命,大师兄都已经死了,她都已经心如刀绞了,若是萧南宸再死,她还怎么活。萧南征也不能死,也不能·····
“你去?你去能阻拦住吗?我的话他们都未必听!芳芳,听令,即刻为本宫更衣,备马!”
顾允玉还未找到,苏昭也未交代。
芳芳趁着去寻衣服的档口,找到顾敏玉,顾敏玉赶紧来劝。芳芳去寻程荣肆。如今事情紧急,顾九又拦不住,至少有人跟着去才行,为保顾九安全,至少得有人保护。
程荣肆也知拦不住,迅速调了几万兵马,一路好护着顾九。
顾敏玉来又劝顾九,顾九竟然未发一言的忍着疼自己找寻衣服。
顾敏玉无奈,红着眼睛道:“阿九,别,我来为你穿,别把伤口又撕裂。前日为你换洗,才发现你脊背,胳膊,腿上全都是伤疤,你说你好好地女儿家,弄得满身都是伤,圣上也不嫌弃?这腹部的刀口怕是又要留疤了·······你这是何苦呢?吃得这么多苦,你说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顾敏玉说着说着,越发心疼,眼泪不禁又留了下来。
顾九只是淡淡道了一句;“无妨!”
一句无妨,让顾敏玉哭的越发伤心:“阿九,断肠崖挺远,你不去不行么?”
“姐姐,我是非去不可,才要去的,他们是国主,但凡有人受伤或者······都是不妥的,你们去都拦不住,我去都未必·····”顾九还是劝慰顾敏玉,姐姐为她心疼,她心里何尝好过。
“阿九,这次你受伤,圣上十分心疼,也恼怒,昨日就差点斩了苏昭,但是他忍着说等你醒来再处分!”
“是,我让他担心了!”
顾九准备出门。
顾敏玉又道:“阿九,这次不一样,圣上是动了大怒的,深夜都在外面练剑,谁也劝不住,和北齐皇决战怕是你也拦不住·····”
顾敏玉脸上写满担忧,顾九点头,“越是这样,我越得去,姐姐等我回来便是!”
顾九决绝出门,芳芳正好返回,赶紧跟上。
顾九瞧向芳芳,便问:“出去这么久,马匹备好了没?”
芳芳应是:“主子,备好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
雨又开始下,一路都是泥泞,雨披作用不大,顾九的衣服早已经淋湿,马骑的很快,伤口却无端又疼的厉害,怕是又撕裂了。
顾九咬牙坚持,断肠崖还有三十里,还有二十九里······
心里一直默默数着,程荣肆都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受伤人骑马的速度?
芳芳心里带着担忧,“主子,您慢着点,伤口容易撕裂·····”
“无妨,已经撕裂,回去再缝吧,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芳芳许久都不流泪,这几日频繁掉泪,她心疼顾九的紧,这些年顾九吃的苦太多了,一件件的都历历在目。
那年救她从浣医院出来的时候,便一路杀了十几人,脊背上被砍伤,年幼的顾九都未吭一声。
这次又为救她腹部受伤,刚刚躺了三日,又要冒雨出来。
芳芳此时此刻就想打晕顾九,好扛着她回去,但是又不能,顾九会埋怨她的。
还有五里,顾九猛然停下了马,芳芳赶紧问询:“主子,怎么了?”
顾九是实在太累,太疲乏,再加上这是山路,更是不好走。
血已经渗出褙子,顾九感觉自己浑身都在疼,但是她依旧轻微一句:“无妨!”
程荣肆瞧见了血迹,格外慌张:“娘娘,您伤口是不是裂开了?”
顾九点头,“走吧,快到了。阴雨天气,山风又大,他们的气息我也感受不到,你内力尚可,可否感受得到?”
“娘娘,末将,没有感受到!我们尽快赶到!”
然后却忽然听到不远处,约莫两里的地方,轰隆一声,山石剧烈。
顾九再没有迟疑扬起马鞭,“驾!”就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芳芳和城荣肆赶紧跟上。
约莫行了两里,果然萧南宸和萧南征正在打斗中,雄厚内力带来的风浪,方圆三里的树木花草都被连根拔起。
郭元正和袁照无力阻拦。
顾九忽然降临,二人便觉得是救星来了。
顾九还没下马,便因为头晕,一个跟头栽了下来,郭元正眼疾手快接住,便发现血迹沾染在自己袍子上。
“主子······”芳芳惊叫。
郭元正封了顾九几个穴道,顾九醒来,“快······快让他们停下·····”
郭元正无奈至极,“圣上受伤,也不肯停,属下劝不住!娘娘,幸好您来了。”
顾九站直身子,看着二人在山巅打斗,怕是她来,二人都没察觉。
袁照再也等不住,上前便跪了顾九:“娘娘,您来便好,已经打了两个时辰了,再打下去内力耗尽,会耗尽精血的!”
这时雨忽然停了,顾九被芳芳扶着,顾九拿出妙葫芦,便吹了起来。
袁照起身,立在一旁,顾九满脸都是失望。
这葫芦声不悠扬,倒是有点儿沉闷。
萧南宸和萧南征二人都听到,便知道是顾九来了。
二人都慌了心神,猛然松劲,口吐鲜血,二人便一前一后落在地上。
顾九继续吹没停,内力弱的人便都感受到不适,萧南宸和萧南征内力损耗过大,也是觉得不舒服。
萧南宸瞧见顾九身上都是血迹,格外心疼,“阿九,你怎么来了?你不该来的!”
顾九停下,怒道:“你们俩都死了,是想让我做个女皇帝吗?让我守寡一生吗?萧南宸你的儿子你都不要了?萧南征,你的责任你都准备不担了么?”
萧南宸扶着剑,努力站起,“阿九,回去!”
萧南征也站了起来,“阿九,我么兄弟二人就差一战,最后就算死了,也是值得,没有你,我活着毫无意义!他是你的命,你却是我的命!今日我就想,若是他死了,我就能拥有你,若是我死了,这辈子都不会再痛苦了!”
顾九没想到萧南征会这么说:“是我对不住你,为了报仇,我哄骗过你,这次助你打败萧怀晔,难道还不清吗?”
“阿九······你不助我,你不来管我,我心里还能舒服些,可是一旦见到你,我的心便再也不受控制了!”
萧南宸默默听着,瞧着顾九,他看到了顾九的左右为难,所以他和萧南征只能活一个。
于是,萧南宸不理会任何人的说辞,提剑便道:“来吧,继续!”
顾九顿时泪流满面,她到底是没拦住。
剑花又舞了起来,萧南宸剑剑带着杀机,“萧南征,阿九是我的女人,一日是,终生便是,你当着我的面,说这些做什么?你屡次让她利于危险之地。你可知晓······”
“今日不管谁死,我都不吐不快。我喜欢她,我为何不能说!”
顾九忽然推开芳芳,移到了悬崖边上。
谁也没想到,顾九会这样。
芳芳率先要拉顾九,顾九却道:“别动,谁要是再靠近一步,我便从这儿跳下去!”
芳芳着急:“你们别打了,娘娘危险·····”
萧南宸和萧南征慌神,收手不及,萧南征的剑进了萧南宸的腹部,萧南宸的剑中了萧南征的胸膛。
顷刻间,天空电闪雷鸣,顾九见到二人倒地,顿时口吐鲜血。
一阵风吹来,顾九感觉自己轻松了许多,她笑着道:“忽然觉得死也是一种解脱,我这两辈子,幸福,爱情,名誉,权利,孩子都有了。我便也是满足了!”
顾九说完,忽然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往后倒了下去。
只听众人大叫,“阿九······主子······顾九······娘娘·······”
萧南宸和萧南征努力起身,也往悬崖下跳去,却被郭元正和袁照接住。
芳芳伤心过度也跟着跳了下去,程荣肆没拦住。
萧南宸怒吼:“阿九······”
雨忽然下的更大,很快分不清血水和泥水。
据史册记载:北齐元德二年,萧国灵霄二年六月,萧国皇后断肠崖自尽而亡。
记载中只有短短的几句,没有任何解释。
说萧国皇帝萧南宸重伤中在悬崖底下找到一副白骨,断定是被饿狼吞食带劲。断肠崖下抱着尸骨痛哭。话说萧南宸一念成魔。斩杀所有姓苏之人,老弱妇孺皆不放过,千刀万剐不够,还刨了苏家的皇陵。开封府的血水据说流了七日。
北齐皇帝萧南征卧床数月不起,荒废朝政,不理后宫。
东岭陆离更是大醉十日不起。
西凉皇帝李惊云数月不入后宫。
被誉为红颜祸水的顾九倾国倾城的顾九至此香消玉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