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自己，从未来到这里，记忆都在，懂得也比别人多，像披着人皮在阳光下行走的，活了几百年的怪物。
纵是这样，仍是看不透人心。
现在林凡菱很喜爱上街，可是不知真是不是凌天胤说了什么，凌天景再也没来看过凡菱，林夕隐晦的猜想，想来想去，男人，都是更加虚荣势力的动物。
只见第一眼缱绻动心，却不知以后宅院长伴。
“夕夕，我想，放风筝啊。”林凡菱从屋里跑出来，打断了林夕的思路。
林夕笑，“好啊。”
正好相府后面是一大片空地，风筝是她们自己用纸糊的，不太美观但是可以飞起来。
林凡菱和兰香在一边放风筝，林夕便坐在一边看看诗书，看着看着，直接倒在一片草地上。
太阳晒得暖烘烘的，她用书盖着阳光。
只听有人悄悄向自己靠近，她以为又是凡菱要吓唬自己，便笑起来，也不理。
却听得一声尖叫，而后是嘈杂的脚步声，所有人都是惨叫，太阳明晃晃的，很久以后林夕都记得那天的太阳。
可是小姑娘兰香趴在自己的一边，脸如同被泼了硫酸一样的东西，在慢慢被腐蚀，溃烂，在太阳下快速的然后，是肉糜腐烂的气味儿。
刺耳的尖叫，林夕承受不住，哭着将兰香踉跄的背起来，哽咽着，“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是，我只是闭了一会儿眼睛，为什么？”
远处是一个水红色身影，才跑向别处，地上是一滩白粉。
“兰香，你再忍一忍，我带你去洗掉，很痛吧，对不起，我不该闭眼，我甚至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在这样的光明下，怎么……怎么还是挡不住恶——”
“大夫——”林夕望见家丁，狂叫，“叫大夫！”
李默言看到林夕背上的兰香，也是一怔，那面目太过骇人，已经冒着热气，兰香发的痛苦的抽畜声，伴着林夕的叫声，林凡菱的哭喊声，混杂在一起，却让人看着像一场无声的默剧。
太过悲伤地画面，怎么看都不像真实发生的。
李默言背过兰香，飞速的跑起来，他们一同冲出相府，冲到大夫的医馆。
年迈见过世面的大夫看了兰香的脸都是一骇，好在他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也好在林夕早已经用清水帮兰香洗面，可是那脸，还是腐烂了大半，再烧下去，就要看到白森森的骨头。
兰香浑身都在震颤，像是有人拿了火在活生生的烧着自己，很痛，很痛，恨不得即刻死去……也好过这样的折磨。
林夕任由兰香掐着自己的手，她眼睁睁的看着水灵的小丫头，面目变成了一摊废肉，完全看不出原本的面目，眼睛在那一堆红彤彤的废肉里，像是已经去过地狱的人。
李默言拉着林凡菱，在一旁看着，发不出声音来，从前只听人说鬼怪骇人，如今见了兰香的面目，也不外如是，只是更可怕的不是这残面，而是害她变成如此的人。
大夫将兰香的脸一层层包裹起来，上了药膏，那样的抽鞭灵魂的痛，才减弱了，兰香的眼睛都干涸了，眼珠一动不动的看着林夕，看不出情绪，声音也变得沙哑，“小姐，我现在，我现在是不是丑的骇人？”
兰香抱住她瘦小的身子，心如刀割，“没事的兰香，你永远是我的兰香，不怕……对不起……”
兰香的眼睛看了几圈，没说出话来，可恨这样的痛，什么事儿啊，这心里，还是跟明镜似的。
“姑娘，接一步说话吧。”大夫看向林夕。
他们一同出了内间，到宽敞的外间里，里面是李默言陪着。
“姑娘，这是巫术，一种蛊加在尸草里，在阳光下，吸在人脸上，就会啃食人肉……不过姑娘放心，我那草药抑制住了，只是老夫有个疑问，谁人那里有这样阴邪之物？这样残害人，可谓是人面兽心。”大大夫摇摇头，很是痛惜。
说是什么东西都迟了，兰香的脸被毁掉了，这儿又不是医术高超技术先进的现代，还可重新填充东西……这里，毁了容，又是那样剧烈的蚕食，如何用草药，也回不来了……
林夕谢过大夫，回到里间里，兰香已经平静下来，看到她回来，应该是笑了笑，裹着纱布的脸动了动。
林夕挤不出笑容，坐到她面前，忍着心痛，“兰香，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兰香叹口气，极其嘶哑的声音说起话来也有些费力了。
可嘴巴张了张，还是没能说得出口。
一直不明所以哭泣的林凡菱，这时止了哭声，发出细微的声音，“是秋菊，她那药粉要洒在夕夕脸上，被兰香拉住，然后洒到了兰香脸上……”说罢，她又哭起来。
秋菊……是林嫣的丫头。
恶气涌上心头，林夕起身，冲出医馆，兰香却也踉跄的起身跟上，抱住林夕，哭喊，“小姐，小姐你听我说……”
“我要杀了她们——”林夕嘶吼。
如同困兽，却总是保护不了身边人。
恶是永远也不会消失的，她铭记。
可是却听到那嘶哑的声音，在后面撕心裂肺的道，“是我，是我害死的小竹，我也看到凡菱小姐被大小姐掳走，我是大小姐，在二小姐身边的眼线！”
林夕僵住，无法回过身去。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也是我，引导王爷误会你和周少爷……更是我给大皇子进言说周少爷运送的东西……”
“够了！”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林夕这一瞬间，感觉自己透不过气，这是梦中梦吧，都是梦吧。
曾以为自己够强大了，可是这一刻，真的是被人狠狠挖了心脏似的。
“小姐，但是兰香，兰香对你是真心……兰香从没想过要害你……”
良久，林夕的声音淡下来，却又无比清晰，“兰香，放开我吧。”
“现在还不是找大小姐的好时候，你没有证据小姐，现在秋菊肯定早就喝下了毒酒，死无对证……老爷仍会护着大小姐，毕竟，毕竟你是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