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挤在同一辆车厢里，气氛格外之诡异。
苏玲珑是真的美，可现下苦着脸，双眼耷拉着，余光在偷偷瞧着王爷。
林夕看在眼里，心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原就是苏玲珑对凌天胤这个意思了。
“苏小姐，杭州天气可好？”实在是过于沉静，只有林凡菱吃东西砸吧嘴的声音过于清晰，林夕觉得尴尬，便主动搭话。
毕竟现在苏玲珑也是客嘛。
这问题倒是问的苏玲珑有些猝不及防，抬眼望向林夕，如水的眸子里含着些不解，幸而迅速化解了，“甚好，林小姐若是有空，可去游玩。”
林夕豪爽的笑，“好啊！”
凌天胤的眼神儿淡淡的撇过来，“你那么懒，也就是说说罢。”
嘿！当这么多人面上就揭老底成了。
林夕秀眉拧起来，“王爷没听过吗，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嘛，此等如美人儿一般的美景，可不让人心生向往？”
凌天胤望了她一会儿，没说话，倒是嘴角挑了挑。
一旁的苏玲珑却晃了神儿。
她可没敢跟王爷这样说过话，瞧着林夕，明眸皓齿，说起话来神采飞扬，整个人轻快自在的像鸟儿似的，同是女子，她都要羡慕这样的洒脱自得。
养在深闺中的女子，除了刁钻跋扈的，便是小家子气的，还有崇尚无才便是德，唯唯诺诺的。未出阁的，谁敢跟男人这样亲密的？何况这人还是王爷？
苏玲珑自认为从前的自己够大方了，回来京城听人讲王爷和林夕的事，才发觉自己不过是个雕虫小技。
林夕的不同之处在于，她和人和人说话都是不卑不亢，有一种众生平等的洒脱超然。
可能正因为如此，王爷觉得轻松，便喜欢她吧。
旁观者清，苏玲珑心里的那股子憋屈也淡了，皇命不可违，这辈子只得生是五爷的新娘，死也是五爷的鬼。
可这个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的王爷，心中总有些眷念，嫁了人，便要避嫌了，不能像从前那般经常去王爷府上玩闹，女子一见倾心的人，不过也只想问一句，王爷可曾对我动过一点点心？
虽结果不再重要，什么都是无力回天，那也可慰藉心中执念。
这饭吃的也着实尴尬，包房很大，窗户也开着，可是无形中还是让人有些透不过气。
席间只有林凡菱一个人吃的欢快，林夕喝口水，看看苏玲珑，又看看林凡菱，心中叹口气。
凡菱啊凡菱，你要知对面坐着的女子，过几天便成你心上人的新娘，你该有多痛？
如果可以，真想让你永远不知，可是无奈，京城就这么大，人来人往，不过是几个时辰的事，事情便满城皆知。
如若可以，你不知成婚二字是何意思也可好？
林夕没忍住，深深叹了口气，又帮林凡菱加青菜入碗，苦口婆心的，“凡菱，要吃青菜，只吃肉，容易发胖了！”
林凡菱没理，嘴巴空不下来，支支吾吾的应声，明显的腮帮子都大了一圈，还是在吞咽着手中的鸡腿。
“这位是林四小姐？”苏玲珑听得惊惊的，看得也惊惊的，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似的。
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林成祸有四女，个顶个知书达理，亭亭玉立，怎的，这四小姐，是这个样子，看上去，就是个痴傻儿……
林夕嗯了一声，没再回苏玲珑，她不喜别人用惊愕的眼光看林凡菱，再怎么如何，林凡菱就是林凡菱，无论痴傻，她林夕都会好生护着。
见林夕脸色变了，苏玲珑也不敢再问话了。
凌天胤这就又要进宫了，林夕晓得时辰，也看出这苏小姐的心思，唉，都是生米煮成熟饭的事儿了，苏玲珑也不过想和王爷说些话吧。
也怪可怜的，父命，皇上的一句话，便是什么都改变不了的，要嫁给自己并不中意的人。
心上人就在眼前吧，还有她们这两个碍事的。
我林夕便大方这一次吧。
想着，林夕拉起来林凡菱，看着凌天胤道，“王爷，我带凡菱出去消消食。”
说罢，不等凌天胤应声，迅速的出去，还破大度的为他们关上门。
一晃子，凌天胤面上的表情就不大好看了，声音也冷淡，看向苏玲珑，“你吃好了吗？”
苏玲珑点头，眸子这会儿因为含着些泪花格外亮，声音因为牵动情绪也变得沙哑了，“王爷，小女有话想问你……可否让小女问一问，也好了结嫁人前最后一个心愿。”
凌天胤略一怔愣，应了声，“你且问吧。”
“王爷，可曾对小女动过心？”苏玲珑本微微晗着的首，现在抬起来，直勾勾盯着凌天胤的眼睛。
他如数月前一模一样的好看，听闻他还上了战场，成了抚远大将军，百姓传颂，皇帝赞扬，面相好品行嘉，俊美如雕，玉树临风，怨不得自己当初便是对他一见倾心。
即便是现在，若是他说中意她，愿带她远走高飞，苏玲珑也可不顾一切和他走。
可惜了仍是自己一厢情愿，他的声音干脆没有半丝犹豫，“没有。”想起凌天景来，又很是真诚的，带些劝慰的意思，“五弟无论是外貌品行皆是出色的，想必你这个脾性，也可对他一见倾心。”
他说话向来不留情，句句飞刀似的，就往人心上戳，不过都是说他自认为的实话。
不过却是真错了，苏玲珑不是爱他的皮相气度，还要更小的时候，她便随额娘进宫过，宫里的玉嫔是娘亲的妹妹，她那时便遇过王爷，那时他还没被封王，还只是个小阿哥，那时他也没现在这样阴郁，那时他额娘还在宫里。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用，她知道了他的答案。做人直接些好，不会让人心生无谓的祈愿惦念，早早死了心。
苏玲珑生生将眼泪憋回去，起身来，略微欠了欠身，像很久以前的儿时，恭恭敬敬，却再不如从前那样雀跃又紧张，现在是希望破灭的轻松，“王爷，家父现下该从宫中回来了，小女告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