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也不再问，“好。”
“怎么不问问为什么带你去？”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冷静的她。
“因为我长得好看？”林夕一本正经。
他没绷住，露出笑意，最后全然带不成面具，露齿笑，完完全全的笑，来自心底。
都说笑容能感染，可不是，林夕也跟着笑了笑，话题就此翻过去，谁也没再提。
次日清晨，她梳洗一番，换了干净的衣裳，等着人来接。
早上的风柔和也不那么热气腾腾，王西进门来接她出去，她迈着轻盈的步子出了去，相府门前停了辆大马车，那人在里面坐着。
她上去，瞬间就被清冷气息包围，不过还算好，比平时好太多，他这会儿，嘴角有似有若无的笑意。
要见到自己的母亲，肯定是开心的。
“王爷和娘娘关系很好吧？”林夕问完，又觉这个问题傻了，世上除了个别狼心狗肺的，人都是和自己父母亲相亲相爱的。
“嗯，很好，我额娘，她很好相处，是个很好的人。”提到这时，他眼睛里都闪着柔和的光，“手艺也好，刺绣，做点心，手工活，还会针灸，又通读四书五经，可是外柔内刚，有自己的坚持和原则。”
“哇。”林夕张开嘴，“她进宫前？”
“我祖父家不是官宦，世代经商，父皇和母亲相识是在他出宫避暑之时，祖父闲情雅趣，修了山中别院，包揽泉水，得天时地利，成了避暑胜地，徽州一派有名，父皇寻去微服隐名借住，却与我母亲一见钟情。”
那时的皇上该也是个俊朗美少年，又临风玉树，多情种子，喜好闲情雅趣，又能文能武，思想不俗与常人，料想姑娘们确实招架不住。
浪漫呢，林夕心想，靠在凌天胤肩上，“后来就进宫封妃？”
“嗯，母亲本是喜好自由安逸之人，听姑母说起，那时母亲得知父皇的真实身份，反倒退了却，不愿意与之交好，甚至想偷偷一走了之，被外祖父抓了回来，灰头土脸，父皇倒是不恼，知道她心思，许诺，特许她可经常出宫，前提与他一起，宫里大多规矩可不必守。”
林夕听得心里都是一阵唏嘘，那时皇上也可用一道圣旨来压制，他却没有，可见其珍视，不愿用皇权束缚。
她没再问然后，终究还是负了吧，不然筱妃娘娘怎会如今在孤清寺清修。
诺言又有何用，就像刻舟求剑，船上的痕迹还在，当时也是真心，可是没人能控制的住时间，抑或水流。
凌天胤搂着她的胳膊紧了紧，马车在晃动，两人陷入一种各怀心事的状态里，良久，他又道，“你们性格有些相似。”
林夕没言语，轻轻应了一声，而其实，她自己都不甚了解自己。
又何况，人都是会变的。
马车继续晃动着，两个人相拥在一起，城北离京城并不远，在一片晨曦的微光里，马车停下来，林夕看向面前的寺院，有很高的台阶，背面是青山淡影，有尼姑担着柴抑或是水，说说笑笑的走，看起来清淡又快乐。
这里有一股气，如果说京城是雍容并着市井气，这里是绿水青山世外田园的恬淡。
混着清新脱俗的气。
凌天胤叫住一相貌年长得尼姑，“姑姑，可帮我叫我娘亲？”
尼姑看清凌天胤，睁大眼睛，虽年纪长，可里面是满是清明，“是胤儿？”
凌天胤笑，声音是林夕从没在旁人面前听过的温柔，“是我，姑姑，劳烦了。”
尼姑摆摆手，“不麻烦不麻烦，筱姑姑一早就盼着你来呢！”又看了看林夕，带着和善的眼睛与宫里的那些个人全然不同，林夕头一回觉得被人看得亲切，跟着露出牙齿笑了笑。
尼姑已经了然于心，儿子还能带什么姑娘来看自己母亲呢，定是王妃啊！
她匆匆上去，帮他们通传去，跑路姿势极为好玩儿，看着也让人可亲，像个孩子似的。
没等林夕问，凌天胤含着笑意便道，“这是娘亲身边侍奉多年的婢女姑姑，与我娘亲亲自幼长大，形如姐妹，娘亲在这里，多亏她照顾相伴，只是近些年来开始眼花了，有些认不出我是谁。”
“是和蔼可亲的人，干净透明，一看便和宫里皇上那些妃子们不同，带着出尘洒脱劲儿。”她直言。
他挑了挑眉毛，没再说话。
那姑姑再次出来，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进去吧，筱姑姑请你们进去呢，这会儿师姐师妹们都在用早膳，都在房里，不用避讳。”
“谢谢姑姑通传了。”凌天胤点点头。
林夕瞅着他温和的脸，真是像在京城里截然不同两个人，一个是温润如玉翩翩有礼的公子，另一个是精明又大义的冷面王爷。
不看透了两张面目，真是让人觉得他是有个同胞兄弟了！
“想什么呢？”他走上几节台阶，才发现林夕还愣在原地带着笑意看自己的背影。
她回过神儿来，猛地开窍嘴甜，赶紧跟上去，被他牵住了手还不忘道句，“你的背影也是真好看的，背影杀手！”顿顿又快速反应解释，“就是背影好看的能让女子为之倾倒。”
说完凌天胤毫无反应，林夕便有些后悔，怎么在这副躯壳里，都有些废柴花痴女的意味了，这可不行，她倒吸口凉气。
进了寺院门，铺满青石砖的院子干净整洁，地势高，带着晨露气息，院中还有泥土香，林夕正打量于此，正门口的檀香楠木门被打开，发出吱呀的声音，一穿道姑灰白色长衫女子站在门中央，长发束在帽襟里，眉眼清淡，气质出尘宛若仙人，一时间，让人恍惚的看不出她的年纪。
林夕愣住，呆呆的看着她，看她对他们笑，而后过来，手握住凌天胤的手，又看向林夕，清凉的眼睛猛然睁大，瞳仁缩小，又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睛，动作全然像个未长大的孩子，看见稀奇抑或震惊之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