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回顾这些日子，像是做梦。
她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见过凌天胤一面了，如今他是皇帝，定然是要操劳天下事。
他会不会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天下之主，和太子，不是一个概念的事。
他的所有会增多，女人会增多，权利无限，压力，也会无限的大。
历史上有很多暴君，不是没有道理的残暴。
他会不会变呢？
不得而知，林夕只是裹着夹袄，将脸埋在领子白色的绒毛里，她瘦了很多，但是是强健的瘦，所以面色也透出健康的红润光泽，像是冬日里的葡萄，晶莹剔透，失去孩子的痛，终究是过去了。
不过她想出宫去的心没有变。
她甚至想，等皇上下令让东宫的人全部搬迁的时候，她便趁乱子偷了宫人的衣服跑出去，在也不回来了。
她骨子里有这股子疯劲儿。
有了盼头，她就有精气神，美人有了精气神，就是倾国倾城的好看和勾人。
她坐在院子里头，穿了厚厚的棉衣，想着什么时候会下雪。
旁边有一小小的暖炉，里头的炉火旺盛，手放在一旁炙烤一会儿，就红彤彤的暖和。
可比人心暖和。
“主子，您进屋来吧，真的会冻坏了身子，过几天肯定就要搬迁了，您这个时候冻坏了，不吉利……”秋韵过来劝解道。
说完，秋韵还将裘皮大衣披在她身上，裘皮大衣也是新做的，虽说是还没搬迁到主宫的后宫去，可是待遇已然和从前不同了。
所有的东西，都是崭新的，也升了一个待遇。
林夕有时候想，后宫主次分明，阶级明显，就是皇帝和太子，都有明显的阶级用度分水岭，万恶万恶，明明人人平等，却总要弄出这些麻烦事。
不过，这不是她能诟病的，因为这传统流传了千年。
她不过是个时空旅客，或许就是一个过客，能少留下痕迹，就少留下吧，真真假假，她有的时候分不清虚虚实实。
“主子？”秋韵又叫了她一声。
林夕这才抬头起来望着她应声，“不会的，我最近身体极好，吃什么都好吃，心情也好，不会冻坏的，再说了，你以为我们又能搬到什么好地方去？可怜了你们，跟了我，我无名无分，可不比现在，还能住在主殿，到了后宫，阶级更加分明，应该就是两间小屋子了。”
秋韵不应声，过了会儿，才小声辩解道，“皇上肯定回册封您的……您不要拒绝才好，毕竟皇上如今是皇上，您要是再拒绝，可就是抗旨不遵了……”
秋韵的话让林夕一个激灵，是这样的，他肯定会册封自己的……
成为妃子，就更难逃出去了……
她一生最痛恨做别人的妾室，要是与众不同些，还能忍受，毕竟曾经他还是太子的时候，这光华殿，是相当于皇帝的养心殿的。
她拧起眉头来，轻声道，“我不要被册封……除非做皇后。”
秋韵睁大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又不敢相信的搓搓耳朵，揉揉眼睛，蹲下身来，看着林夕姣好的面目，又顶小声的确认，“您真的想做，皇后？”说完，她又赶忙闭嘴，警惕的望了望四周，甚至天上也要望一望。
林夕感觉到自己头顶上有乌鸦飞过。
她将视线放到面前的光秃秃的枝丫上面，“如果皇后自由的话。”
“皇后是比妃嫔自由些，权利很大，整个后宫的妃嫔都要听她的，而且是皇上的接发妻子，便是一国之母，当然自由，不过也不是您理解的那份自由，但是皇上的妃嫔太少，等到册封大礼后，皇后和太后还要为皇上选秀女进宫。”秋韵说话有些哆嗦了。
林夕便将裘皮大衣脱下来，搭在秋韵身上，侧着身子躺在椅子上，一只手拖着腮，认真的看着秋韵，认真道，“也就是说，皇后能给皇上选妾室。”
秋韵点点头，“必要的话，还可以下懿旨，废掉低等嫔位。”
“听起来很不错，不过我也没多大兴趣。”林夕转过身去，两手交叠放在脑后，看着冬日里灰蒙蒙的天空，心道，我啊，我想要的是自由和快感。
她最近常常做梦，在腥风血雨的世界里，梦到曾经做那些事时候的麻木不仁。
下刀或是用枪的时候快准狠，毫不犹豫，毫不心软，没有感情。
那才是自己，没有忧虑，虽然睡觉总不能睡得安稳，可是强健坚强，心里只有自己和钱财，逍遥自在。
不像现在，为了男人周旋，在这里勾心斗角。
像老鹰一般的掠夺抢占，在树上栖息，没有伴侣也没有孩子，那才是她曾经的生活。
奇怪那时没有多少快乐却有很多快感，没有多少伤感有淡淡的忧虑。
支撑着她的，是属于肉体真正麻木活的偶尔获得快感时的快乐。
林夕想着，闭上眼睛，可脑海里，浮现出凌天胤好看的眼睛。
可是感情算什么，天下和感情，当然选择天下。
或者是说，皇帝的新鲜感也会退去。
等到新的年轻的美人进宫去，他就会投身其中。
那样也好，林夕从来不想被谁记得。
“主子，您真的想当？”秋韵又一次讪讪问道，她仿佛对这个问题有着执念，倒是比林夕自己还要热切关注。
可林夕已经闭上眼睛，鼻息匀称，不再说话，一副睡着了的样子。
梅洛出门来，看着地面上蹲着的秋韵，轻声道，“不管主子做什么选择，我们只要负责跟随尽忠便是。”
本来紧张的不行的秋韵，被梅洛的认真模样逗笑，她起身来，拍拍梅洛的肩膀，“梅洛啊，我有时候觉得你不像个宫女，倒像是个侍卫呢，很有英气。”
梅洛嘴角抽了抽，没再接话，又将手里拿了从前占有干净清香气的毛领大衣，轻轻盖在了林夕身上，便站的笔直在她身边，静静而仔细认真的观察身边的景象。
秋韵说的对，梅洛的使命，就是保护林夕。
护她周全，护她平安，虽然已经失手过一次，没能护住她的孩子，但是那事会是最后一次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