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福哽住了，相府所有的下人除了陪主子到花园散步，一般是很少自己到花园了，尤其是这样的一大清早。
倒痰盂，又是到后院，根本不路过这里。
“怎么说不出来了！”林展龙暴怒，想发了疯的狮子，弯下身揪起二福的衣领，两只眼睛就要突出来，二福已经难以编造出别的理由，心下已经认命，却仍还在垂死挣扎，“奴才，奴才只是路过啊……”
“是我让二福过来采几朵花。”林嫣这会儿帮腔，却已经是驴头不对马嘴。
林夕便顺道接过来话，看向二福，“花呢？”
二福支支吾吾，颤颤巍巍，“我先，我先发现了四小姐。”
林夕冷哼，“你发现凡菱的时候，她是昏睡着的，还是醒着的？”
“昏睡着的……是奴才把四小姐叫醒的……”二福变得老实，便是问一句，他答一句。
林夕看向凡菱，又直接走到她身边去，拉住她手，她还是怕的，可是却愿意让林夕拉着，林夕看她麋鹿一般的眼睛，心头一痛，看向她脖子，是明显的掐痕。
她忍着痛楚，指着林凡菱的脖子看向他们，又问二福，“所以这伤，是你打的咯？”
众人往林凡菱的脖子里看去，果不其然，一条不太明显，但是可以让人发现的青紫色掐痕是来自于一个大手，恶魔般的大手。
“冤枉啊！不是奴才啊！”二福哀嚎，求救的视线望向陈茹茹。
“越说越离谱，你什么都没看见，怎可凭着一张嘴乱说呢？！”陈茹茹发怒，“马姨娘，还不快带凡菱回去让大夫看病，还有你展龙，松了二福，他就算再卑贱，也是我的奴才，由不得你们胡说一气，随意陷害！”
“我说什么你都会说不是冤枉，贼做了什么不会自己承认，但是，被害人知道。”林夕的声音再次冷起来，拉住林凡菱的手，指着二福，声音清冷却可以让在场所有人听得清楚，“昨晚，你见到这个奴才了吗。”
林凡菱看向二福，二福却根本不敢与她对视，还是林展龙强行拽着他下巴，与林凡菱对视。
林凡菱咬着手指，看了一会儿二福，想了想，摇摇头。
陈茹茹等人均舒了一口气，可电光火石之间，林凡菱的手，直勾勾的指向了陈茹茹，“见她了，她还给我饭饭吃呢……”说完，就要跑过来，被马姨娘抱住。
一声凄凉的啼哭声自马姨娘的肺腑里喊出来，她满面清泪，抱着自己瘦弱的女儿，疼痛由怨恨的顶着陈茹茹，“姐姐，我自入府不争不抢，两个孩子更是随我深居简出，从不觊觎什么，凡菱她一向乖巧懂事，她到底能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能让你对她下次毒手！”
林展龙也杀红了眼睛，就要冲向陈茹茹，却被四五个家丁拦住。
“你对我姐姐做了什么才让她变成这样！我要杀了你啊！”
林夕心痛，她早就猜到是大房搞得鬼，可是她真的想不出，用什么手段，能在一夕之间，让一个好好地正常人，变成这样痴傻的样子？
究竟是什么样的精神心灵创伤？
陈茹茹不以为意，只在那片刻的惊愕，而后冷声笑，“一个傻子的话怎可信？没有证据人证，谁也不能冤枉我。”
又望向马姨娘，“念在你女儿失心疯可怜，今天不跟你计较，往后再有，月银停供。”
说罢，她被丫头们扶着，与林嫣在中间，头也不回的走掉了，好像那是与她无关的事。
林夕抹了眼泪，想就这样冲上去杀了陈茹茹，为林凡菱报仇，可是不能，若是她杀了她，便是死罪，从此后，四房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这满天牢笼，黑暗又何曾比深不见底的皇宫少过呢？
“我去找老爷，为凡菱做主！”马姨娘一边哭，一边拉着林凡菱，往林成祸的书房方向。
林夕跟在后面，她不知道林成祸会作何反应，会不会查办，惩治陈茹茹，一切都是个未知数。
到了林成祸书房门前，却被告知，他已经去上早朝。
林夕心里已经有了个数，将马姨娘和林凡菱送回别院，心中一阵抽痛。
“凡菱，昨晚上，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呢？”所有人红着眼睛，看着林凡菱。
林凡菱现在还在吃东西，但她好像格外喜欢林夕，一直拉着她的手，笑起来的时候，好像从来没变过一样，沐浴完洗完澡，也干净了过来，可眼睛里的雾气，是无论如何也消除不了了。
“凡菱，凡菱？”马姨娘一边咳嗽，一边叫她。
可林凡菱已经好像不想承认自己是林凡菱，每当他们叫她的名字，她都是没有反应，唯有直视她的眼睛。
“昨晚……”林凡菱终于出声，“昨晚没有吃饭，我在黑屋子里……”又笑，“今天早上一直吃一直吃啊……”
“然后呢？你在哪里？”林夕又问，循循善诱的。
林凡菱吃下很多很多的奶糖，被马姨娘擦干了嘴，才一点点支离破碎的诉说在脑海中残存的记忆，她一会儿哭一会笑，终于变成嚎啕大哭，像刚出生的婴儿，却有着最晦涩的记忆。
林夕的心脏，像被撕碎了似的。
林展龙听完已经冲了出去，林夕的双眼血红，也跟着出去，整个人像一只就要爆发的炸弹。
兰香却冲过来抱住林夕的腿，哭喊着，“小姐，不能去啊，小姐，你根本斗不过大房，这是，这是四小姐的命啊……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无能为力！”
林夕眼泪落下来，要甩开兰香，可兰香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死命的抓住她腿，“奴婢不会让您去的，小姐！”
“兰香！凡菱，凡菱她那么好，竟然被伙夫，糟蹋了……”林夕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昨晚已经被拦住一回，今日不能再被拦住，像只发了疯的狮子，“昨晚要不是你让人把我打晕拦着，兴许我就能救得了凡菱！”她歇斯底里，额头上有细细的小青筋暴露着，紧攥着的手泛着白，用了大劲，甩开兰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