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弋回过神来，心中虽难受，却不得不将心中的怒痛之意逼回，她别无他法，或许能这么不管不顾的冲上去，但根本救不了她，甚至会连累石闵。
她就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
这些歌姬也是愣忡，酒已完全清醒，个个面如死灰，冷汗直下，心颤不已，皆怕下一个人，便会是自己。
不过片刻，一个活生生的‘血人’便也出现，或因太过疼痛，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火炭，那女子是挣扎着，举手投足间到像是乱舞。
“太子这法子到不错，瞧这舞姿，这颜色，到像是初春里绽放的海棠，极美，极美，哈哈哈哈。”
婧弋不敢置信的看着将这一幕比作海棠的人，虽是贵公子摸样，但却是个晋人。
他竟能说出这番话来。
石宣手枕着头，到似颇为满意。“确实不错。”
浓重的血腥之气蔓延在整个大殿，伴随着那低吟之声，石宣略微一转眸，略带邪气的视线落在石闵身上，道：“棘奴可还满意？”
石闵面色并无什么变化，只道：“太子满意便好。”
石宣脸上诡异笑容更甚。“看来棘奴并不满意，如此……那便继续……”
那些舞姬吓的不轻，纷纷跪下求饶，石闵面色依旧冷然，他随意拉过一个羯人女子拥在怀中，嘴角笑意薄凉，却道：“多谢太子美意，且勿因石闵扰了大家的兴致。”
婧弋至始至终未说话，也无权利说话，她看着石闵拥着的那女子，却也知晓石宣此举只为试探。
那些晋人女子只怕从一开始便无活路，石闵如此，是像顺石宣的意罢了。
果然，石宣颇为满意的扬起笑，抬手击掌，瞬间有数人徐徐入殿，手中所捧是各色佳肴。
她们将这一盘盘佳肴依序摆在殿前之人的桌案之上，方才退了下去。
“今日各位都猎了奇物，不妨尝尝，这些佳肴都是什么野味儿，本太子知晓棘奴不食荤，不如这样……”石宣说着，视线绕过石闵落在婧弋身上。“让你的亲卫亲自帮你试吃如何？”
婧弋眸低微紧，四目相接，那双眸中竟是探究。
他到底还想耍什么花招。
却不想石闵却是一声冷笑。“太子好意石闵心领，只是在坐的都是身份尊贵之人，她一介贱奴，哪里有这个资格与诸位一道入座。”
婧弋因着贱奴二字娥眉纠结了几分，说是不恼是假话，可想着之前石闵的话，她心中亦有几分复杂。
视线扫过桌案上那一盘盘佳肴，石闵此举不知是有意无意，可她心中总有几分不安。
而石宣却是大笑。“如此最好，棘奴不妨尝尝看味道如何。”
石闵面色平静，石闵却已拿过银筷偿了一口，面色从容，到看不出丝毫不妥，而在此期间，石宣的视线却并未从石闵身上移开口。
“味道如何？”石宣道。
石闵道：“我不曾吃过荤食，亦偿不出与其他有何区别。”
石宣到不恼，只侧眸寻问了另一人。“孙珍，你觉得了？”
那被唤孙珍的人道：“味道特别，到与寻常猎物有些不同。”
太子大笑。“自然是不同，你们到不妨猜猜，这里面都有什么，若能猜出，必有重赏。”
听到此，席上的人亦道：“除了白鹿和巨蟒，还有一只‘羔羊’肉质到与寻常所食有些不同。”
婧弋心底一颤，不敢置信的看着那盘中之物，羔羊二字她并不陌生，至于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心底勾起一抹冷意，也是，这在军中都习以为常，天家之人又如何不会变着法的玩儿。
“到满不足你，的确，这羊羔不足五岁，肉质自然有些不同。”石宣大笑，转而看向石闵道：“棘奴亦可好好尝尝。”
婧弋面色亦难看到极致，不足五岁，是孩子……
石闵神色到无什么变化，只恭敬道：“谢过太子。”
殿中瞬间恢复歌舞升平的局面，仿佛刚刚的血腥之事根本未发生过。
夜宴已毕，所有人皆已离开，猎宫中却依旧是华灯如昼，歌舞升平。
石宣斜靠在在那，左手撑着头，右手却已托起一绝美女子的下巴，嘴角笑意未减，道：“孙珍，你怎么看？”
孙珍的人恭敬站在那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子詹士。“太子，石闵还算恭敬，但所言所做，却不知道哪一句哪一事是为真。”
石宣嘴角嗤笑，道：“就是一条喂不熟的狗，到不知道父王为何会如此信他，那么多兵权竟也交到一个外人手中，他这么多儿子，偏生去信任一个义孙？”
“此人虽是外族，但却有治军之才，若无异心到是可以一用，此次樊城的事到让人有些意外，怕是王上也会在意，否则也不会在此时召回了。”孙珍道。
石宣眉宇一蹙。“本太子自然知道，不过樊城之事的确。
“此事……似乎比想像的要复杂一些。”
石宣眸光微眯，霍然坐起身，那原本该送进他口中的美酒因他的动作而滑落，酒水溅上了那华贵的衣物，只闻砰的一声，精致的酒杯摔落在地，里间的酒缓缓溢出，映出那阴挚的容颜。
那舞姬面色瞬间惨白，长袖一揽，匍匐跪在地上，颤声道：“太子……太子饶命。”
石宣缓缓站起身，一步步朝台阶下走去，那舞姬浑身颤抖，正当她以为或许能免一死时，那狠绝的声音却也传来。“既然连杯酒都拿不稳，这双手没有必要了。”
孙珍自然会意，道：“还不快拖下去。”
“太子、太子饶命啊！饶命啊！”
而这声音无疑让石宣更加烦闷，他看着自己的衣物，眉宇难得的纠着。“浪费这么好的美酒可是要受罚的，带下去，泡酒。”
“太子！太子！”
惨叫求饶之声越发远了，石宣这才道：“你方才说，如何复杂？”
孙珍这才道：“听闻当时是有人从东城门出去，东城门的将士皆被重罚，石闵不可能无缘无故去责罚悍名军的人，不可能让悍名军的人为他担罪，但此事究竟为何却查不出，只是却有消息传出，石闵最后迎了一个人回城，似乎颇为紧张。”
“谁？”石宣有些意外，石闵这样的人竟还会有紧张的人？
“暂时还不知道。”孙珍摇了摇头。“我们小瞧了石闵，他想隐瞒的消息，似乎都打探不到。”
石宣一撩衣摆斜坐于那座椅之上，眼中的怒意更浓。“好一条不忠的狗，他不愿说，但不代表别人不说，眼下悍名军的驻守在城外以北，查清楚当日在樊城受罚的人有哪些，本太子不管你用什么方式，要查清当日在樊城的事，明白吗？”
“诺。”
“另外，将刚刚那女人送到石闵的营帐去，既然他都瞧上了，本太子无不送的道理，还有刚刚那个近卫……”
“那人之前如此冒犯太子，太子又何故饶他一条性命？”
石宣脸上恢复了之前阴冷的笑意。“你务必好好督促，这一百军棍，一棍都不能少。”
孙珍道：“是。”
自猎宫出来时，婧弋一直跟在石闵身后，他今夜喝了不少酒，营帐之中，火光萦绕，苏亥早已在远处等候，见石闵前来，亦忙上前道：“将军。”
石闵未说话，只一步步走向主帐，婧弋亦跟在身后，一句话都未说。
帐中传来有些异响，久久，苏亥亦走了出来，面色冷然，低声道：“究竟怎么回事？将军为何会催吐？”
婧弋神色并不是太好，只看向那营帐，烛光下也能看到那映在帐帘上的影子，只道：“将军多喝了一些酒。”
石闵未说话，只一步步走向主帐，婧弋亦跟在身后，一句话都未说。
帐中传来有些异响，久久，苏亥亦走了出来，面色冷然，低声道：“究竟怎么回事？将军为何会催吐？”
婧弋神色并不是太好，只看向那营帐，烛光下也能看到那映在帐帘上的影子，只道：“将军多喝了一些酒。”
苏亥微微蹙眉，却知道此事有异，他目光落在婧弋身上，语气沉了几分，带着些许威胁的味道。“我知你于将军有恩，但若你的存在威胁到将军或再给将军惹这些麻烦，我必不会再留情面。”
婧弋面色清冷，似未听见般并未在意，正欲进帐，帐帘却被人掀起，那修长的身影就这样站在自己身前。
火光下，他的脸色并不太好，可神色却冷然如旧。
婧弋望着他，沉默了片刻，终归道：“你没事吧？”
刚刚他怕是早已猜到石宣宴上的‘猎物’指的是什么，所以才会说那样的话，替自己去食用……
她手指缓缓收紧，却始终不明白，为什么……
石闵如若未闻，饶过她的身侧，薄凉的声音淡淡吐露。“苏亥。”
“末将在。”苏亥抱拳道。
“易靖无视军法，唐突太子，仗一百，由你执刑。”
易靖，婧弋在军中的化名。
婧弋看着他，他的声音如旧薄凉，疏离的冷漠竟让她有几分陌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