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怪大叔吗?
花若彤心中犯着嘀咕,却又不好当着欧阳俊和官婉静的面要求下车去追欧阳煦。
不是怕自己的声誉有所影响,而是,花若彤不确定欧阳煦的身份是否能够被大家接受,虽然她对欧阳煦有很多好奇,可欧阳煦什么也没有告诉她,甚至连名字都没跟她说过。
花若彤只是隐约觉得,那个怪大叔同皇室有着什么样的恩怨。
思绪辗转间已经回到了七皇子府,官婉静扶着欧阳俊下车,花若彤则体态轻盈地跳了下来,拉着绿珠“蹭蹭蹭”几下跑了进去,她很不习惯穿这种繁琐的衣裙,双手提着裙子,恨不得边跑边把裙子给扒了。
这样毫无大家风范的女人,不知道主子看上她什么了,绿珠紧跟在花若彤身后,对这个女人满满当当的不满意。
花若彤回到西院,看到桌上的糕点,想也不想便随手拿了塞进嘴里,旋即躺到榻上双脚蹬了两下便把鞋子给蹬飞了。
花若彤招了招手,便有丫鬟上来替她捏脚,“哎呀,酸死我了,站了那么久,还穿着这么不合脚的鞋子,真是要命。”花若彤嘴里嚼着东西,所以说话不是很清楚,绿珠掩着嘴偷笑,却还是被花若彤犀利的眼神给抓到了,“你竟然笑我!”花若彤突然坐起来,吓坏了蹲着给她捏脚的两个丫鬟,花若彤摆摆手,“行了,你们先下去。”打发了一众丫鬟后,花若彤独独留下了绿珠。
绿珠知道花若彤肯定会留下她问话的,因为欧阳煦从他们回来的马车边擦过的时候,绿珠也看见了。
“绿珠啊,刚刚在街上,你可曾看见什么人?”花若彤很清楚绿珠是看见了的,这么问不过是想试探试探她。
绿珠装傻:“街上人来人往,娘娘问的是哪个?”
“你还给我装!”花若彤拍了拍绿珠的脑袋,“就你这么渣的演技,得跟你们家那位高明的主子好好学学。”
绿珠扁扁嘴:“娘娘既然知道了,怎么还要问奴婢。”
“我这不是要你主动告诉我吗?”花若彤坐到桌边,手又不自觉地伸向那盘糕点,好似饿极了,也难怪她,早餐都没来得及吃就被拉进了宫,站了那么久,没想到宫里还不管饭,回来这么久,也没见有人来喊她去用午膳的。
绿珠眼珠子转了两下:“是,娘娘这么聪明,奴婢不敢哄骗娘娘。”
“所以呢?”花若彤索性将整个盘子抱在手里,闲散地问。
“奴婢……奴婢接近娘娘是刻意安排的。”
“这个我知道。”所以她当日在府外才会那样配合绿珠演了那样一场戏。
“主子派奴婢过来……保护娘娘。”绿珠还是撒了谎,欧阳煦分明是嘱咐她过来盯着花若彤,到了绿珠嘴里倒成了“保护”,即便这是误打误撞说出了欧阳煦的真实想法。
是的,欧阳煦能够将自己手底下最精明得力的丫鬟送到花若彤身边来,除了是为了保护花若彤还能有什么目的吗?
若是单纯地为了盯着花若彤以便于日后对付,也绝对不会让绿珠过来。
花若彤扑闪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打在眼皮上异常清灵,努力嚼了嚼嘴里的点心,好像是塞的太多了,怎么都嚼不完的样子。
怪大叔真有这么好心?
绿珠看花若彤不相信的模样,解释道:“主子说,娘娘不会武功,又常常遭人陷害……怕娘娘一个人难以应付,所以才叫奴婢来帮衬着娘娘。”
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花若彤的第一反应就是欧阳煦一定对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
到底是什么企图呢?图财?欧阳煦看上有点家底,也不缺她花若彤这几个钱吧?花若彤虽然贵为七皇子正妃,实则手里能用的没几个钱,实打实的穷人,之前差遣冷傲天办事,后来又拿了冷傲天一袋银子,冷傲天都催她还了许久了,花若彤还赖着这笔账呢。
一时间,花若彤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她只是突然很想与欧阳煦见一面,将心中的一些疑问当面问清楚。
比如,若说为了花若彤以假死药将他从刑部大牢中弄出来,他要报这个恩,他救了自己一命,这份恩情也早就还清了,为什么又要同自己一道去设计李美子,甚至最终还替她杀了李美子呢?
虽然花若彤没有亲眼看到欧阳煦的人对李美子下手,可除了他,还会有谁呢?
“我要见他!”花若彤直截了当地说,此刻她的眸子中闪烁着一种让绿珠大为惊奇的敏锐光亮,仿佛自己一不小心就要被花若彤看穿了全部心思一般。
绿珠迟疑着不知如何回答,脸上却强作镇定,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莽撞而坏了主子的计划,虽然她并不知道主子到底有什么计划。
“我知道你有办法,我不想听到你找任何借口推脱或者拒绝,既然你跟了我,也总该要听听我的,否则,我要你跟着我做什么?你自可以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我花若彤不需要任何人保护!”花若彤起身坐到妆台前,卸掉了头上繁琐的钗环,梳了她平常喜爱的轻便发髻,又从衣柜里挑出一套暖黄色衣裙,做完这一切再回头看绿珠的时候,只见绿珠正怔愣着望着自己,嘴巴开开合合,花若彤却一个字都没有听她说出口。
“怎么?”
绿珠摇了摇头,“没有,娘娘既然心意已决,奴婢会想办法与主子联系……”
“那便好,你这就出府吧,我想你这么精明,应该知道怎么同门口的守卫们说。”花若彤换好衣服准备去前厅用午膳,绿珠抿了抿唇,“奴婢知道了,娘娘放心。”
花若彤没再看绿珠,径直去了前厅,身后的绿珠手心已经捏出了一手的冷汗。
花若彤这个女人果真不那么简单,还是主子有先见之明,要自己来看着她。
绿珠只觉得心头一阵晕眩,看花若彤素日的样子,毫无章法不拘礼数,根本看不出来她会是一个胆大果决的人,并且她的身上似乎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特别是适才她同自己说话,总觉得有种与生俱来的俯瞰众生的感觉。
绿珠想,这种压迫感甚至超越了她对先生的印象。
绿珠出了西院往府门外走,见了门外的守卫,只说是花若彤在街上瞧上了一处吃食,吩咐她出去采买。
守卫没有起疑,绿珠左右瞧了瞧,发现也没有人跟踪她,谨慎起见,又刻意饶了远路拐了几个弯子,才进了浮云客栈。
只是,她不知道,有个人已经在浮云客栈守了整整两天了。
当然,那就是冷傲天了。
尽管绿珠百般小心,还是被冷傲天给盯上了,并且成功躲过了绿珠的视野范围。
“她叫你来的?”客栈二楼的最末的房间内,欧阳煦问道,似乎对绿珠突然到来并不怎么意外。
绿珠点点头,“主子,她说要见您。”
欧阳煦轻笑一声,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我就猜到了她会这样。”
以花若彤的性格,绝对不会轻信绿珠的三言两语,必定会将心中的疑问一个个当面找他来问个清楚。
“主子,您要见她吗?”绿珠小心翼翼地问。
“你觉得我有那个见她的必要吗?”
绿珠不明白,“主子,奴婢不懂您的用意。”
“绿珠,我平日是怎么提点你的?”欧阳煦看向门外的人影。
绿珠循着欧阳煦的目光望过去,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忽然双膝跪下:“主子赎罪,奴婢知错了。”
怎么回事?她已经那么小心了,怎么还有人能跟踪得了她?
欧阳煦的折扇轻轻从手中划过,打在门框上,门突然大开,门外的冷傲天躲闪不及,整个人暴露在欧阳煦的眼前。
“进来吧!”欧阳煦坐下来,给冷傲天倒了杯茶。
冷傲天也不客气,大踏步走进去,忽然听到身后的房门又“吱呀”一声关上了。
好深厚的内力,竟能如此运用自如,他冷傲天自命身手不凡也不得不对眼前的人刮目相看。
若不信他们为敌,冷傲天盘算着,恐怕自己占不了多少便宜。
自然,欧阳煦也在掂量冷傲天的能耐,也不敢轻易与冷傲天动手,只是当欧阳煦将装着茶水的杯子递给冷傲天的时候,冷傲天接手的瞬间,两人已经互拼了一番内力,皆未能从对方那里讨到多少好处。
二人见好就收,毕竟再拼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冷傲天毫不客气地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眼前的欧阳煦。
看来花若彤没有跟他开玩笑,眼前这气度不凡甚至大有帝王风范的男人,就是刑部大牢中那个邋遢的怪老头。
这人真是太会伪装了。
且他在外的势力绝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培育出来的,明明是一个被关押在刑部大牢二十年的人不是吗?
不,以这个人的本事,绝不可能允许自己就这样在大牢中蹉跎了大半生岁月的。
冷傲天有个大胆的猜测,或许这个人明明就是可以自由进出刑部大牢的。
那么……
冷傲天望着欧阳煦出神,欧阳煦唇边扯出一抹玩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