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自己老婆这样说，薛九感觉到自己好像被鄙视了。
他一直很向往那种夸张酷炫的武功，感觉就像给自己加上百万特效一般。
他很不甘心地又看了一次。
这次更惨。
薛九躺在地上吐血不止。
“为什么会这样？”
薛九又痛有纳闷。
李东凰将他小心扶起来，心疼道：“你都这么厉害了，干嘛还执着于武功呢？”
薛九道：“我虽然很厉害，但是别人看不出来啊！你想想，要是我是一个武学宗师，只要将自身的意境一散发，周围的人就会投过来惧怕的眼神，这是多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李东凰道：“原来你是为了名声。”
薛九道：“名声好，有了名声，做什么事情都可以一呼百应。”
李东凰笑了，她说道；“看来你注定得不到名声，也许我可以帮你得到名声。我要让江帮成为天下第一大帮，到时候你就是天下第一大帮帮主的丈夫，听起来岂不是很威风？”
薛九道想了想。
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怎么有种吃软饭的感觉？”
李东凰大笑，“要是有软饭给你吃，你不吃吗？”
她紧紧依偎这薛九的胸膛，就像一个真正的小女人一般。
可薛九知道，她根本不是那样的女人，靠在他怀里的是一只真正的猛虎。
薛九道：“吃，软饭硬吃。”
……
第二天一大早的时候，薛九来到周旭的房间，打算请教他一些武功方面的事情。
当薛九来打屋外的时候，就看见周旭坐在门槛上，他好像思考着什么事情。
薛九很愉快地与他打招呼。
却没有得到回应。
只听见周旭低低呢喃：“原来这就是闪电……”
薛九听不懂，就问他道：“什么闪电？”
周旭道：“银色闪电。”
薛九觉得莫名，只好向他询问，可周旭只是看着门外无限延伸的远方。
眼神里充满了萧索与悲凉。
周旭道：“我最终还是没能报仇。”
听他的意思，是他的那位仇家已经来找过他了？
而且好像他们已经交过手，并且输掉了？
这时薛九心中已经察觉异样，他猛然发现在周旭的咽喉处有一道闪电状的伤痕。
长短不过三厘米，纤细隐秘，难怪他之前没有发现。
周旭低沉着说道：“那年我还是个跋扈的纨绔，仗着武学世家的传人身份，整天不学无术，游手好闲。那天早上，我满身酒气得从青楼回家，发现门口的仆人死了。我很生气，什么人有胆子连金光刀周家的仆人都敢杀？绝对不能轻饶！”
薛九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他发现周旭的声音很虚弱，要是打断他，就很可能听不见那些陈年往事了。
“当我满腔义愤地走进院子里时，才发现满院子都是尸体。所有的仆人，何止是仆人，只要是周家大院的活着的东西，统统被杀死了！连狗都没有放过！那时候的我才幡然醒悟，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永远尊贵的，周家的地位是我的先辈们打拼出来的，而我不思进取，整日声色犬马。”
说道这里，周旭的眼泪无声落下。
从下巴处打湿衣襟。
“所有的人，都死的干净利落，我忍着恐惧查看家人的尸体，发现每个人的咽喉处都有一道闪电状的伤痕。后来为了躲避追杀，我从怒江城辗转到了临江县。我忍辱偷生，苦练武学，并暗中调查当年周家的惨案。三年后我终于查清楚是陈家的人请了江湖上厉害的杀手来对付周家！”
周旭不断回忆着往事，眼神越来越缥缈。
那种失焦的双瞳，总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悲哀。
“我卧薪尝胆，将怒江城陈家的人杀得精光。之后建立了江帮，苦心练刀。我知道虽然陈家是幕后黑手，但动手的人，却是一个杀手，一个江湖上很有名的杀手。他叫闪电。又过了几年，我机缘巧合下步入武道宗师的境界，我认为我已经具备了报仇的实力，所以我去找了黄泉楼的杀手，指定那个叫闪电的杀手来杀我，我打算与他了结一生的恩怨……”
说道这里，周旭的眼神彻底失去了光泽。
薛九知道他马上就要死了，因为他咽喉的伤口正在裂开。
可是周旭的脸上却挂上了笑容。
一种嘲笑的笑容。
薛九看得出来，他在嘲笑他自己。
只有遭受过最猛烈的挫折，一个人才会从心底看不起自己，从而露出这种奇怪的笑容。
“我还是太不了解闪电……他的一切都让人捉摸不透……”
周旭的嘴唇就这样张开着停止，再也没有合拢。
他死了。
带着最深刻的自嘲。
薛九的心中有一种说不清的滋味。
也许是对周旭悲哀的一生感到同情，又也许是对那个叫做闪电的杀手感到好奇。
薛九将周旭半睁半闭的眼睛抹下。
叫江帮的人秘密安葬在江里。
一副被完全密封的石棺，在这天深夜里轻轻地沉入恶龙江的江底。
死于非命的人，在这里将被江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