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卯时还未到,康王爷便迫不及待的来到书院内找禾苗。由于昨晚在书院发生了那样不愉快的事情,以至于早上康王爷来到书院的时候,大家态度都是极度敷衍和冷淡。
“二狗,你看见禾苗了吗?她不在小厨房也不在自己房内。”康王爷老远便看见二狗红肿了脸颊走了过来。他连忙上前打了招呼。
二狗也在远处便看见了康王爷,他上前双手合十给王爷作揖,然后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和嘴,意思是脸肿了,嘴也肿了,不能说话了。之后他便行礼告退,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
康王爷无奈,又径直走进了书院的后院。只见一众书生本是在晨练当中,彼此之间正插科打诨,好不热闹。他刚要张嘴问这些书生“有没有看见禾苗的下落。”但是,当王爷走近之后,众书生看见王爷,纷纷闭嘴不言,都匆匆忙忙的行礼跪安。
然后各自嘴里念着:“商邑翼翼,四方之极。赫赫厥声,濯濯厥灵。寿考且宁,以保我后生。”之后,都各自散了去,各回各的房间。
康王爷听的莫名其妙,他满脑袋问号,“这什么情况?发疯打人的又不是我,为什么大家都闭着我呢?”康王爷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候,来福从后院的大厨房方向过来,看见了正在后院的走廊内发呆的王爷。来福上前:“王爷,禾苗不在这里,她正忙着在。后院的小花园内采摘”七星草“。”
“七星草?是什么东西?小花园怎么走?”
来福微笑着说:“王爷请随我来。”
康王爷随着来福来到后院的小花园,在一片青草绿叶花瓣儿之后,禾苗就像万物丛中的一点红,那样明丽、夺目。康王爷看得痴了。来福见王爷看的呆立在原地不动,他心领神会般先行退下了。不带一点声响。
禾苗觉得七星彩采摘的差不多了,她刚要抬头活动一下筋骨,便看见康王爷站立在花丛中,眼睛直直的看着她。
“你…你怎么来的这样早。我还没有收拾衣物。”禾苗被看的脸色通红。
“那些个旧物就不要拿了,缺什么东西在路上买就是了。”康王爷财大气粗。
禾苗“噗”的笑出声:“知道你是王爷,你有钱。可也不能这样浪费。”
“那你就收拾点随身的衣物。其余的等到了京城,我让刘管家给你置办。”康王爷义正严辞,言辞间不容人拒绝。
禾苗无奈,只得听从。“好吧,都依你。”
康王爷伸手将禾苗拽了过来,一把揽在怀里:“昨晚委屈你了。对不起。”
禾苗心里微酸,“我没事,既然决定跟你走,我便已经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了。妖魔鬼怪我都不怕,我还会怕人吗?”
康王爷松开怀抱,将禾苗一手拦在怀里,一手抚摸着她白嫩的脸蛋,“傻瓜,你知道吗?有的时候,人比鬼可怕。”
禾苗半信半疑,“切,才不是,有的妖怪和鬼怪会使用术法害人。可是人不会术法。”
康王爷笑着看向禾苗,“呵,傻瓜,人虽不会术法,可人也会害人啊,也会杀人啊。而且比起妖怪,人更可怕的地方就是,人心。”
禾苗不解:“人心?什么意思啊?”
“人心是分很多种色彩的,有黑色,有白色,有灰色。”
禾苗“哈哈”大笑,“什么黑的白的,是红色的才对,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噗嗤一下。”
康王爷也爽朗的“哈哈”大笑道:“我的好禾苗。”说完,他将禾苗又紧紧的拥抱在怀里。
禾苗满脸疑惑的被康王爷抱在怀中,压的都要喘不过气了。
她强行挣开康王爷的怀抱,“你到底想说什么啊,有话直说嘛,这样拐来拐去的。”
康王爷一脸的高深莫测,“人心的确可以从白到红,但是人心也可以将白说成黑。妖怪出现的时候,人人都知道是异类,是不祥的东西。人人都会避之不及,因为妖怪和鬼怪本就是许多文人墨客笔下的坏人。可人不一定在出场的时候就告知,我是坏人,我是来要你的命。人有太多的私心和欲望,这些私心欲望会被妖怪和鬼怪利用。”
禾苗恍然大悟:“我懂了,张知县的大儿子在醒了之后杀这么多人。因为他本来就心术不正,所以他才会被鬼差乘虚而入抓了魂魄去。鬼差将他的魂魄带到鬼界炼制之后,他的魂魄便随之黑化了。待他魂归故体,他便变成只会杀人的杀人魔头。啊…”
想到此,禾苗捂着嘴巴,一脸震惊:“他入魔了…那王夫子和李夫子…”
“我运用仙法将王夫子身体内的口腹之欲净化了。他无事。”
“啊,翕妍。你来了。”
这时,翕妍从远处缓缓走来。“这几日,我也是潜心研究,得出的结论跟你的差不多。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这些欲望很容易被鬼差利用。我师傅给我传来的消息说,他在追捕妖皇和鬼君的时候,在他们身上发现了魔气。”
“魔气?”禾苗跟康王爷异口同声的问道。
“是的,就像你刚才说的,入魔了。”翕妍一脸凝重。
“怎么会!”禾苗不敢相信。“不可能!他们怎么可能是魔。他们是妖皇和鬼君啊。我还跟鬼君交过手,我怎么没看出来他身上的魔气。”
翕妍叹了口气:“魔,无处不在。不管是什么人,什么妖,只要心里有鬼,心术不正,日子久了,便会魔由心生,逐渐坠入魔道。永不复生。”
康王爷皱起眉头,他仔细品着着翕妍的话,然后再反复的琢磨与思考。
“那李夫子呢?你给他净化了吗?他又是犯了什么欲呢?”
翕妍哭笑不得:“禾苗,你比我更了解李夫子,他是什么情况,你不了解吗?我看你是。”
说着,翕妍眼睛撇向康王爷,言外之意就是:“我看你是被爱冲昏了头脑吧。”
禾苗撇撇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李夫子是口舌之欲吧。他最爱跟人在口舌上占风头。因为王夫子和李夫子心中并无杂念,只有欲望,所以他们才会在醒了之后,一个能吃,一个闭口不言。那么,王夫子的堂兄王员外…”说完,禾苗微张着嘴看向康王爷。
康王爷冲着禾苗笑笑,他被禾苗看得心里暖暖的,就像是曾经失去了什么东西,又重新回到手里的感觉。
“我是后来听孟齐他们在一旁聊天的时候听说的,他们说王员外的老婆凶悍无比,只要王员外看中了哪个婢女,或者谁家的女儿。王夫人必要大闹一场,王员外被王夫人打的是鼻青脸肿,不堪入目。他夫妻二人每次都是如此,吵的是人仰马翻,落花流水,状况十分惨烈。”
康王爷说完,忍不住抖动着肩膀想笑。禾苗看着康王爷,自己也是不由自主的咧着嘴笑。虽然禾苗知道这样对逝者很不尊重。可是一想到那个场面,她还是想憋不住笑。
翕妍看着二人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一阵感慨,“人心的确是复杂。喂,你俩想笑就笑,别憋坏了。”
远处,只听小花园内,欢声笑语一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么开心的事情呢。但其实,开心的事情里面更多的是悲伤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