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前面一片安宁，哪怕因为人神宴的原因，这里人来人往，可那种喧嚣，在这佛门之地显露出来，似乎都带着一种禅音。
莫关天一身黑衣，那枚帆布卷起来，被系在了腰间，他穿着一双草鞋，下面竟是泥土，风尘仆仆从远方赶来。
在他身后，跟着钟安。
钟安从来都很沉默，话不多，很成熟，至少看上去比活了数百年的莫关天成熟。
华夏无事，这让他安心了不少，只是欧洲出事，便令他眉宇之间多出了一道抹不去的忧愁。
他帮莫关天扛着一个箱子。
佛门门口，有两尊金衣佛鹰，都是石像打造，只不过在这地方呆久了，有了灵性。
门口没有检查之人，因为那两尊佛鹰便能筛选一切。
莫关天哼了一声：“当初我已经将它们毁了，没想到又造出了两尊……”
“师尊难道又要毁？”钟安有些担忧道，他听说了当年的事情，而显然，这一次莫关天再来佛门，不是来旅游的，当然，顺便带他来参加一下人神宴。
莫关天徒步而进，那两尊佛鹰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在莫关天的身上扫视，只是很快又恢复了原样，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当年实力弱，所以只能毁了对方的门面，现在实力强了，当然要干点有品味的事情。”
“比如？”钟安有不好的预感。
“比如将他们的庙宇给掀翻了。”莫关天嚣张道。
庙宇一般比寺小，这里的庙宇也小，但佛门就只有一间庙宇，那就是供奉圣子佛像，以及诸多历代光明大主持雕像的地方。
街道很热闹，富有生活化的气息，不算清贫，反而有些富贵。
隔一条街，就有一座寺，所以才有数百寺。
只是，这里还有酒楼，有茶馆，有听戏的台子，有嫖赌的馆子，还有供人修炼打架、或者决斗的地方。
缘起缘灭，是一次渡劫。
出世入世，也是一次渡劫。
佛门从来不忌讳这些。
“师尊，我想说句实话，我觉得你打不过他们。”
莫关天虽然很不着调，但钟安还是很敬重他，在山外，他扛得太多，反而进入山里，到处都有莫关天扛着。
“这不是废话吗。”
莫关天看中了一个链子，链子是女式的，上面有一颗佛珠，其余的由产自海底的软松石组合而成。
这地摊上一般的佛珠真的很一般，价格也很一般，其实就是用来坑人的。
这些佛珠据说经过佛门僧人的手，被开了光。
莫关天每次都吐槽，不知道是小便后的手，还是大便后的手，毕竟这事当年他在佛门就干过。
他的佛性，其实很强，强到光明大主持想要亲自收徒，所以小时候，有很多僧人想要借他的手一用，只是他调皮的很，经常撒完尿不洗手就摸上去。
当然他知道，这些佛珠会卖给外面的商人，毕竟僧人不是佛，还是有贪念的。
寺庙也不能靠着光明就存活下去，必须要有收入。
莫关天看着手链出神，掏钱买了下来，又放在手里掂了掂。
他继续道：“你说，如果有人要灭你华夏，你打不过他们，怎么办？”
“接着打。”钟安毫不犹豫道。
“那就对了。”
“可是，会死啊。”
莫关天哼哼一笑：“所以我就带你过来了。”
“干嘛？”
“收尸。”
“也许是我的，也许是别人的。”莫关天无所谓道，吊儿郎当的走着。
别人是谁？
他很了解，是那位门外僧。
“可那人不是被赶出去了吗？”
“当年就是幻灭境修士，佛门舍得赶走？”莫关天冷笑，这也是他的心结所在，还有他那位弟弟。
他的父母，都是妖猴，而且不算是太开化的妖猴，这就意味着少了理性，并非是大部分的妖族那般。
当年的事情，说不上谁对谁错。
但对莫关天而言，未曾开智的妖族，跟野兽一般无二，哪怕再强大，也是如此。
人类在它们眼中，只是一种食物。
食物偷走了它们的孩子，所以它们来报复。
莫关天只知道，那次事情后，自己还活着，他弟弟也还活着，那门外僧也活着。
死去的人被超度，受伤的人被医治，唯有自己的父母，躺在血淋淋的地上。
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愤怒。
种如是因，得如是果。
既然佛门讲因果，那么那位门外僧，便是罪魁祸首。
只是更让他气愤和绝望的人，是他的弟弟。
他的亲弟弟竟然天真的认为，那位门外僧只要被驱逐出佛门，这件事情就已经算是结束了。
理念不同，道不同，自然走的路也就不同。
莫关天直接逃离了佛门，他甚至放弃了所有光明秘法，转而开始修炼一些道门的法。
自古佛门道门两不见，他就是任性。
你走你的佛路，我走我的道路。
这一次他来佛门，只有两件事情。
第一，杀了门外僧。
第二，揍莫关心一顿。
“师尊，你打不过他们。”钟安用了他们，声音低沉。
门外僧很早就是幻灭境，莫关心也进入了幻灭境。
莫关天如果继续走佛道，也许早就进入了，只是他不喜，而且，他的心结在这里。
如果不能将心结幻灭，那么在破境的时候，自身就要幻灭了。
“没想到，父母的死对你来说，竟然都不是心结，你还真是狠心啊。”莫关天低语。
他们虽然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父母，哪怕是他对父母也很陌生，但血缘这种东西，并非是一句不熟悉就能解释的。
他更恨的，是佛门的无情。
既然能够容纳自己，为何不能教化未开智的妖猴？
钟安见莫关天心情不太好，连忙转移了话题，道：“师尊，您知道这一次的考题是什么吗？”
“听说，便是照空寺出的。”
“哼，他出的，能有什么好题？”莫关天冷然，而后走到街道一脚，开始摆摊。
钟安无语，佛门虽说比较包容，但如果在这里看到道士直接摆摊算命，那还真可能打起来。
“师尊……”钟安想要提醒。
“别废话，我没钱了。”
“……”
钟安忙前忙后，将摊位弄好，期间有好几个路过的僧人，眼里都冒着怒火，要不是看他身材强壮，恐怕早就起冲突了。
道门有道门的地盘，而且现在也在举行人神宴的初选。
莫关天已经开始打盹了，因为没人上来算命。
闲来无事，钟安开始观察四周。
他是一个谨慎而又热血的人。
他的道在华夏，他的信念在华夏，而也是那股强大的心念，支撑他走到了现在。
从铁骨跌落到灵动，再从灵动境回到铁骨境，哪怕有上等的灵药，可如果不付出千百倍的努力，也不可能没有任何后遗症。
他熬过来了，所以现在无比强大。
佛门很大，这个角落很小，认识莫关天的人又不多，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人打扰。
钟安看着行人，看着僧人，看着老人……
“考题到底是什么？”
这不合常理。
其余几个地方的考核模式早就公布了，偏偏佛门没有。
“不对，佛门出题的人，是那位关心住持，是照空寺，照空寺又负责清规戒律，不可能连人神宴的规矩都不看。”
“提前十天出考题，这是规矩。”
“佛门不是没出，而是已经出了。”他眼前一亮。
钟安很快想清了其中的弯弯道道，他已经报名了，那就已经在考核之中。
“要自己找考题吗？”
“有点意思啊。”
钟安在附近买了一副佛门的地图，盘腿坐着，细细研究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