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明昭一行人至武林楼吃完饭再回到船上,时间已是不早了。
阿妥意犹未尽,直说武林楼实在好吃的紧。董明昭却觉得口味不合胃口,菜委实有点甜了,自己就喜欢吃咸辣口,对这酸甜口实在爱不起来,一顿饭下来腻的慌。董明昭到了船上连喝了好几杯普洱茶才算把这股腻味儿去了。
傍晚时候,船上的采买也都回来了,董明昭看他们买的除了穿上日常所需,还有许多当地的丝绸等货物,奇怪道:“买这些是…?”
阿婉清点着今天买的东西回道:“那是他们夹带的私货,日后带到盛京去卖的。”
董明昭了然点头:“日后到了盛京,他们再采买当地货物带回南边售卖,倒是聪明呢。”
阿婉摇头道:“奴婢问过了,这是私底下的习俗了,连官家的漕运船也是这样的。”
董明昭了然,官场陋规罢了。之前漕运过苦,导致运兵逃跑,朝廷不得已之下允许入京的漕船夹带部分土仪,也就是私货。
便叹道:“守边将士们苦,这漕运的运兵们也苦,层层剥削乃官场陋习,言官们也都当做寻常,也不知何时能有所改善。”
阿婉劝道:“小姐操这些心做什么,这事儿就让那些当官的去想,您呀还是早些睡了吧。”
好嘛,自己的大丫鬟都叫自己洗洗睡了,董明昭从善如流的照办。
几日后船行至金陵,停于秦淮之上,董明昭最近有些疲乏,便没有下船,阿婉带着阿俏下船去采买一些当地土仪。
董明昭躺在床上,精神发散,一会觉得这么躺着舒服极了,一会又想到自己这样,按读书人的话那叫昼寝,昼寝乃是大忌,幸好自己只是区区一个小女子,无需有这样那样的顾忌。
白天睡够了,晚间董明昭有些睡不着,让阿婉带着阿俏在屋内清点,自己带着人到甲板上。
夜间的秦淮太过热闹,董明昭一下子有些愣住:数不清的船只和灯笼,四面八方传来的乐声,许多花船的甲板上婷婷袅袅的立着簪花女子,许多小船穿行在这些花船之间,不时停下与船上女子说话,有的上了船,有的离去。
董明昭瞧着觉得有意思的紧,瞧,多繁荣的产业。
可阿沁却是气得脸红,连声叫船上的管事过来询问:“这等地方,晚上怎可在此停靠,我们小姐是什么身份,你可担待的起?还不立刻行船上路。”
那管事连连告罪道:“小姐恕罪,阿沁姑娘消消气,秦淮一向如此,是老奴考虑不周,白日里不应在此停靠,但是夜间实在不便再行船了,还望小姐忍耐一夜。”
阿沁还想再说什么,董明昭出声道:“这次就算了,可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说完便回了船舱。
回到屋里,阿沁还是生气:“小姐,这管事的分明不把您放在眼里。”
董明昭摇摇头道:“他们要采办土仪,必得在这儿停留一夜,反正明日一早就走,你们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阿婉笑道:“什么事能气成这样?”
阿沁撅着嘴道:“这个河面上一大半的都是花船。”
阿婉听了皱着眉头看向董明昭:“小姐…”
董明昭无奈道:“难不成要为了我让他们清场不做生意了?你家小姐有这么大的面儿?再说咱们这船,也是租来的商船,他们一向都是这样沿路采买,怎会为了我不做了?”
想了想又道:“索性早些睡,这乐声还算不错,有大家之感,说起来听着丝竹入睡,也算得上享受。”
董明昭都这么说了,丫鬟们也只能各自退下。
又过了十天,早上起来已经能感受到冷意了,盛京也到了。
董家派来的人也都在岸边等着,董明昭一下船,就看到自家老管家带着十几个人上前道:“几年不见小姐,真是长大了。”
董明昭看着老管家微白的头发,感慨道:“林伯等久了吧?几年不见身体可还硬朗?老寒腿可还好?”
林伯笑呵呵的道:“老奴身体好着呢,就是惦记小姐和少爷。”
董明昭笑着点点头道:“我带了些治老寒腿的药膏,迟些叫人给您送去。”
林伯眼角有些湿:“来回路途遥远不便,小姐还惦记着老奴,老奴真是…”
董明昭有些调皮的打断他:“林伯又说这些客气话,咱们呀先回府吧。“
林伯擦擦眼角连连应是:“是老奴糊涂了,拉着小姐在这儿讲话,咱们回府,先回府。”
董明昭先带着阿沁阿妥上了马车,阿婉阿俏在下边看着下人们搬运行李。
从边关到江南再到京城,董明昭的行李非常壮观,最后装了有十来车,索性这里来往商旅多,董明昭这十来车不断惹眼。
马车轱辘轱辘转了半个时辰终于停下,董明昭听到有个女声问道:“可是阿昭回来了?”
董明昭赶紧下车,就见自家阿娘带着人在门口。
一别四年,董明昭看到阿娘时却并不觉得陌生,四年的岁月并没有在阿娘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沈梦清一把抱住她,红了眼圈拍了她两下道:“死丫头这么久才回来,老娘都想死你了。”
董明昭的伤感一下子没影子了,这就是自家阿娘,一个瞧着娇娇弱弱温文尔雅,实则女汉子的女人。
董明昭只能哀叫道:“娘,怎么一见面就打我,别打了,祖父祖母定是在里面等我了,咱们快些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