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澜上午十点下高铁，刚出高铁站就看见姜瓷顶着熊猫眼在人群里找她的身影。
慕澜扬了扬手。
姜瓷眼尖，打开双臂，马上朝慕澜奔过去。
慕澜怔了一下，张开双手回抱住冲过来的姜瓷。
姜瓷心里有些暖，“哟，我的澜澜，才没见你几天，你马上变黑变矮变老变丑了诶。哎呀，你就是不能离开我。”
慕澜推了她一把，习惯性地说，“我怎么才没见你几天，你就变白变高变年轻变漂亮了。”
说完，慕澜嘴巴张了张，迎着姜瓷有些惊愕的目光，“这话说的真顺溜。我以前常说？”
姜瓷用力点点头，“常说！怎么不常说！”
慕澜笑了一下。
姜瓷忽然想起点事，说，“澜澜，你还记不记得石华楠？”
这名字乍一听就陌生，慕澜一点印象也没有。
慕澜，“不记得。”
姜瓷叹口气，“昨天他找我聊天呢！还说起你，他还说他以前总以为你和他能成呢！我就和他多聊了两句，他听说你最近失忆了，一直说要见你。”
慕澜眨了眨眼睛，“他？见我？”
“嗯。见你啊！你可真无情啊，所有人都忘记了，只记得你爱的那一个。”
慕澜努了努嘴。
她觉得和姜瓷一点也不陌生，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忘记过姜瓷一样。
……
从高铁站到酒店，统共三十分钟的车程。
姜瓷开到半路的时候，江宴来了电话。姜瓷戴上耳机，先发制人，“干嘛呢？大白天查岗呢！”
江宴原本准备好的台词被她打断，轻笑几声。
姜瓷口无遮拦，说话没有尺度这一说，“笑啥？是不是背着我有狗子了？”
江宴这会儿正和厉庭深在喝咖啡，他手机音量开的大，保不准厉庭深能听见姜瓷的声音。
江宴见厉庭深似笑非笑的样子，脸红了几分，没有和姜瓷搭话，“……”
姜瓷不耐烦了，“说话啊我的老公公，你再不说我挂了啊。澜澜在我车上呢！”
江宴瞪了厉庭深一眼。
厉庭深管理了下表情。
江宴假装咳嗽了声，“同学会结束带慕澜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姜瓷明白自家男人打的主意了，“厉庭深是不是在你旁边？”
江宴，“……”
“我等会儿结束了问问澜澜的意思，澜澜说赏面子和你们吃就吃，她不愿意搭理你们，那我是不会背叛她的。”
说着，姜瓷就把电话挂了。
独留江宴盯着已经被切的手机，气不打一处来。
厉庭深站起身，拍了拍江宴的肩膀，“你老婆精着呢。”
江宴，“……”
“那你有没有给她手机开定位？”
江宴脸色好了几分，“开了。”
昨天他和厉庭深一共商量了两套方案。要么让姜瓷主动带慕澜来和厉庭深见面，要么开姜瓷的手机定位，到时候厉庭深追过去看看两个女人都会去哪里干些什么。
昨天姜瓷喝了酒，兴致很高，主动和他来了两回倒头就睡。
他用她的指纹解锁了她的手机，给开了定位。
－
另一边。姜瓷拉着慕澜往6017号房间走。
房间很宽敞，但里头灯光有些暗，来来去去都是从前那一批同学在喝酒聊天玩闹唱歌的，姜瓷难免有些激动，“哎呀，一恍毕业都这么多年了。这一次同学会就是咱们辅导员给组织，要不是他，咱肯定聚不起来。”
慕澜有些咋舌，“怎么这么多男的。”
姜瓷使了大劲拽她的手，“我去，我的澜澜，你不会连以前读的什么专业都不记得了？”
“数学。”
姜瓷点点头，“是啊，数学系不然还应该女的多吗？”
慕澜咬了咬舌头。
“慕澜！”人群里传出一点温厚的呼唤声。
慕澜眯了眯眼，“……”
姜瓷推了把慕澜，“诺，那个就是石华楠。当初你差点和他走到一块呢！”
慕澜皱了皱眉。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人眼神有些阴。但是姜瓷这么介绍石华楠，这个人应该以前和自己关系不错。
思索间，石华楠已经穿过人群，走到慕澜跟前。
他伸手，“嘿。”
慕澜回握，堪堪一笑，“你……好。石华楠。”
石华楠看了眼姜瓷，说，“姜瓷，我想和慕澜单独聊聊，看看他能不能想起我。”
姜瓷愣了半秒，点点头，“嗯。行，别太久啊。那我和导员去聊个天，我可想起他了！”
慕澜和石华楠就近挑了地方，和其中一堆玩游戏的坐在一块。
一大群上班年纪的人了，这会儿都童心未泯似的，在玩“狼人杀”。慕澜只想当看客，偏偏石华楠一句话引起大家的注意，“有没有位置了啊，我和慕澜也来凑个数呗！”
灯光暗，再加上方才大家都凑在一起玩游戏，没有注意到慕澜的到来，这会儿真看见了，也是吓了一跳。
窃窃私语起。
“啊！那个坐牢的！听说是杀人来着！”
“就是和厉庭深一对的！后来分了！”
“她和石华楠走的也挺近！水性杨花呢！”
“喂，你们知道的也太少了吧。她原先喜欢她哥哥呢，后来她哥结婚，她在家待不下去才考出省的！”
一堆流言蜚语像一颗炸弹，在空气中炸开，让慕澜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一些敏感又可怕的词汇在她脑子里不断回放。
“坐牢”、“杀人”、“水性杨花”、“喜欢哥哥”……
慕澜目光在这些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面孔上打转，某一些潜藏在深处的东西仿佛就要喷涌而出。
石华楠意味深长地看着慕澜。看着她面色逐渐变白，最后惨白地和被泼了一桶白漆一样。
僵硬呆滞。
慕澜如坐针毡。脑子也痛得厉害，一些莫名无序的片段在脑海里闪过，呼吸急促。她几乎是逃一样推开了石华楠，狼奔豕突地往外跑了出去。
石华楠原本温淡的表情潮冷起来，“我听姜瓷说，这女人疯了。刚刚她连我都不记得了。”
一群人来劲了，“是吗？”
都入了社会，沾染了世俗气了，很多人都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同时又盼着别人活得比自己惨。听到这种消息，大家都乐了。
石华楠褪去了一层温雅之气，“听说神经也不太正常，时不时发疯。厉庭深早八百年前就不要她了，她估计一个人难受得疯了吧。”
“估计和厉庭深在一起的时候，没少给他戴绿帽把。”
“……”
一群人聊开了。
石华楠聊得没两句，小腹烧着一股热，某些沉寂的欲望又浮了起来。
大概是一直得不到，所以才会如此念念不忘。
他站起身，“我去外面抽根烟，你们接着玩。”说着，就朝外头走去。
他脑子转了圈，想到什么，步子踩得飞快，一下就奔到了女洗手间。
果不其然，慕澜一手正扶着墙壁，一手撑在洗手台上，难受地大声喘气。
慕澜这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跟炸开了似的难受，想吐又吐不出来。
石华楠见洗手间里没有人，就慕澜一个。顺带上门，一步步朝慕澜靠近。
慕澜从镜子里也发现石华楠阴测测的目光和不怀好意的靠近。她肩膀颤了颤，两脚踹了高跟鞋，抓起了俩只鞋。
慕澜忍着两个太阳徐突突跳痛，盯着石华楠，“不知道石先生来女厕所干什么？”
石华楠冷哼了一声，“还能干什么。干你呗。”
慕澜记忆不好使了，但是智商是在线的。她一开始就觉得石华楠这人有问题，没想到真有问题。她抓紧自己的高跟鞋，“我和你以前有过过节？”
石华楠摇头，“不是。”
“我欠你钱？”
“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因为你他妈不知好歹，非要和厉庭深在一起！我为了你被小偷砍伤一刀，躺进医院，结果你他妈就跟他去开房去了！”
慕澜怔了一下，呆呆地反问，“真的？”
石华楠这口气憋了这么多年，总算能发泄了，“难道是假的！”
慕澜讷了下，说，“对不起！”
石华楠没想到她会道歉，但是这时候道歉已经没什么用了。他毫不遮挡的目光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慕澜。
三年过去，慕澜整个人因为精神状态的问题，瘦的只剩下胸上和屁股上还留着点肉。不过这样更显得腰细人柔。
石华楠笑了声，“对不起有用，我还要来堵你做什么？”
慕澜明白他是铁了心了，于是紧了紧手上的高跟鞋，趁着石华楠没反应过来迎上前就是对他一阵“高跟鞋散打”。
……
厉庭深赶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慕澜拿着两只高跟鞋，直接砸在人脸上和下身。痛得石华楠直呼。
慕澜见到厉庭深，动作就像被导言喊了卡，马上止住。
空气僵了两秒。
厉庭深目光森冷，打在石华楠身上，看的石华楠心惊。三年前石华楠在厉庭深这吃过苦头，自然知道厉庭深的厉害之处。
慕澜感觉厉庭深气息变得狠戾，忍不住说，“他没碰到我，我先打他的。”
厉庭深脸色缓了缓，朝慕澜伸手，“过来。”
慕澜踌躇。
厉庭深重复，“过来。”
慕澜扭捏了一下，“我找姜姜去。”
“过来。”
慕澜不找借口了，提着两只高跟鞋走到厉庭深边上。
厉庭深晲了眼疼得弯着腰的石华楠，摘过慕澜手上的高跟鞋。
厉庭深蹲下身，拽了拽慕澜的手，将她拉坐在自己半蹲的腿上，替她穿鞋。
慕澜愣住。
厉庭深这是干什么！
她不是说他们以后还是没有联系比较好吗？！
厉庭深给她穿鞋的动作温柔又娴熟，他气息呵在她的脚踝上，“晚上住哪？”
慕澜怔了一下，“酒店。”
厉庭深动作停了，仰起头看进慕澜的眼睛。
声线蛊惑又危险，“你难道不想见见湛湛？”
慕澜看着他具有暗示性的眼神，心里一只小鹿就要跳出来。
他这是暗示她去他家住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