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又转过身对老夫人说:“娘,是儿子的错,皇后几月前因为一场大病失忆了,儿子早就知晓了,但是怕您和父亲知道情绪激动,只好隐瞒下来。”
老夫人闻言便扬起拐杖要打人,长鱼瑾赶快拉住了。
“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敢瞒着我老婆子!你是不是不准备把我跟你爹两个老的放在眼里了。”
男人面露苦色:“儿子不敢啊。”
到这儿,男子的身份也明了了,正是安国公的大儿子安明庭。安国公一生不曾纳妾,只有安老夫人这一个妻子,膝下两儿一女,大儿子在国子监做官,二儿子则在外地做官,三女儿嫁给了长鱼远志。
长鱼瑾劝说道:“外祖母,舅舅也是好心,您就别怪他了。”
安老夫人拉着长鱼瑾的手,轻轻的抚了抚,笑着道:“听瑾儿的。”话毕瞪了安明庭一眼。
旁边一个身穿银红色及胸襦裙的少妇走上前来,面上带了淡淡笑意:“祖母,娘娘坐了许久的马车,想必十分疲惫了,还是让娘娘到正厅歇息一番吧。”
安老夫人这才道:
“还是月儿想得周到,来,瑾儿,咱们进去聊。这一路来累着了吧?”
长鱼瑾拉着安老夫人跨过高高的门槛,笑道:“外祖父,瑾儿坐马车来的,能有什么累的。”
进了大门,是一条宽敞的青石道,道路两旁种着丹桂,黄灿灿的坠在枝头,醉人的香气扑鼻而来。
对长鱼瑾这个外孙女的到来,安老夫人显得十分高兴,要不是安明庭面带忧色,长鱼瑾几乎都要怀疑安国公中风的真实性了。
进了正厅,蝶绕牡丹雕花小几上摆放着掐丝珐琅花卉高脚盘,盘中盛放着各色瓜果。安老夫人拉着长鱼瑾在上首相对而坐,安明庭站在安老夫人身边。长鱼瑾光看这个大舅脸上的恭敬神色就知道他一定是个孝子。
自己坐在上首,长辈站在一旁,长鱼瑾虽然知道这是规矩所使,还是颇为不自在。
“大舅还是坐下吧。”长鱼瑾略有些尴尬地开口。
安明庭看了看长鱼瑾,又看安老夫人,安老夫人看得突然笑了出来:“你看我做什么?皇后都让你坐下了我还能说不?”
安明庭只好抖抖衣袍,坐在了挨着老夫人的下首位置。
长鱼瑾更为尴尬的低下头喝茶。虽然老太太是在打趣安明庭,但总感觉因为自己这个身份导致别人对自己总有一个定义,或者说是一层隔阂,让长鱼瑾觉得有些不舒服。
安老夫人将长鱼瑾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一番,说道:“上次见你还是你出嫁之日,那个时候你安静的坐在妆奁前,脸上的胭脂就像红霞一样,比你母亲年轻的时候还要美上三分,那时候老婆子我就在心里替你娘惋惜,她是没有这个福分啊,如果她也能看见你出嫁该多好。”
说着,安老夫人的眼神变得悠远,神情也染上悲伤。
下首几个妇人面面相觑,不敢说话,安明庭忍不住了:“娘,你说这些干嘛?”皇后都没有见过她娘,从小没有享受过母爱,说这些不是不是给人添堵嘛。
安老夫人抿着唇摇摇头,沉默了一会儿,心情渐渐平静。
“光顾着说话,都忘了让你认认人了,来,这是你大表嫂,你成亲时她还去过呢,可惜你记不得了。”安老夫人指着站着的一位妇人说。
长鱼瑾顺着看过去,正是在安国公府外唤老夫人祖母那名女子,这会儿正看着长鱼瑾淡淡的笑着。
长鱼瑾冲女子微微一笑:“能娶到这般温柔的女子,大表哥真是有福气。”
安老夫人突然有了心情,打趣道:“那是你没看见她讯你大表哥的样子!”
顿时周围几个丫头拿着帕子掩嘴笑了起来。
林顾月故作生气的跺了一下脚,“祖母,你怎么能在娘娘面前揭孙媳的短呢?”
安老太太笑的更开心了:“你叫表妹就行了,老是娘娘娘娘的挂在嘴边多生分啊,我们本来是最亲的一家人。”
长鱼瑾也附和,“对呀,叫我表妹,或者瑾儿都可以,大嫂叫我娘娘,我都以为我是来坐客的。”
林顾月旁边站着的文敏见祖母还没有介绍自己,急了,自己站出来说:“瑾儿表妹,我是你的二表嫂,我叫文敏。”
长鱼瑾早就注意到她了,一身鹅黄色的绣花及胸襦裙,腰间系了一只水蓝色菱角香包,鸭蛋脸面,一双大眼睛灵动的转着,整个人显得活泼非常。
长鱼瑾不明白为什么在家里人卧病在床之时大家还穿的如此鲜艳,古代人不是最看重这个了吗?